尹桑突然有些好奇,他到底会不会被吓跑。
昨晚他回去之前,盯着她把饭吃完了,还给她换好了干净的床单, 临走前捞过她,一个绵长的吻。
她叫他,“哎,”末了又添,“沈峯。”
他在下边,仰头看她,她趴在栏杆上,眨了眨眼睛,“哟呵,你不住啊?”
沈峯:“你知道你打破了罗密欧和朱丽叶幽会的意境么?”
尹桑挑眉,楼上楼下,月光皎洁,还真有点意思。
他说:“明天来接你。”
“明天啊,”尹桑仔仔细细算数的模样,“明天大姨妈第二天啊?”
“......”沈峯睨她一眼,这次头也没回。
她在栏杆上,看他从蜿蜒的山路,踏着光往下走。回到房间里,对着干净的床单,挑了挑眉。
这会儿尹桑对着手里的名单,也挑了挑眉。 敢情是拉着一只驼木头的马,来接她?
沈峯朝主席台致意。用手中的马鞭。他显然毫无准备,连马鞭看着都是临时找的,细竹上绑着红布——
很乡土。
她笑了。
如此一来两人像是相视而笑。
主席台上坐着一众贵宾。
“支书说,这是村花?”
“是花,但不村呐?”
“你觉不觉得,她的口音,像个老北京?”
吕落在主席台,最中央,看着边上的尹桑,目光已经没了神采。
她想过村花也许真的貌美如花,可不曾想过,是自己认识的人。
今天的尹桑,和一个月前大不相同。
那天,尹桑穿着卫衣戴着毛线帽,看着跟个高中生似的,眼前,她打扮仍旧简单,松松地挽着头发,额前一缕刘海挂到耳后,蓬松的毛衣衬得颈线优美,皮肤细腻。气质轻熟,优雅。
穿着很随性,毛衣,修身九分裤,看着像是随手一套就出门了,却还是瞧得出身段,□□,腿长,脚踝纤细。
处处心机。
她抿着嘴笑,眼神调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是同样微笑着的沈峯。
万众之下,仿若无人。
吕落移开了视线,眼神淡淡地直视前方,没有焦距。桌底下,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
斗马场上,裁判牵着雌马,已经开始挑逗两匹雄马。上一场的擂主,在马儿耳边嘀咕着什么,拍了拍脖子,然后喊了声“呀呼”,放开了缰绳,抱着手臂看沈峯。
沈峯抖了抖缰绳,他的马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起来斗性不高。他抚了抚马儿肚皮,猛拍了一下,另一边手抽了一下缰绳,那马儿甩起头来,朝雌马跑去。
他的马,个头都比对手的要小许多,但肉看着紧实,该是不差。
尹桑开始讲解:“目前,从马的兴致和状态来看,13号擂主马看着胜算大一些,挑战的......7号马,从体型和状态来看,都不乐观,好,雌马已经开始吸引雄马,13号马已经在接近雌马,7号马正在靠近。”
这时候,站在边上的沈峯,喊了一声,尹桑一边讲解的声音一顿,挑眉——他那声发音,是苗语,跟“走”差不多一个意思,关键是很难发出来,至少在汉语拼音和英语音标里都找不到同音。沈峯却说得很标准。
他的马果然开始加速,他绕着场走到另一边,面对着自己的马,扬起竹鞭。
两只雄马开始磨着对方的鬓,鼻子里发出闷声。尹桑说:“两只马开始有了敌意。”
擂主又喊了声“呀呼”,他的马率先腾起,高扬前蹄,猛地就踹上7号马的前胸,还往后踉跄了下,7号马跑了。
擂主得意地看着沈峯,沈峯只是举着马鞭,没什么动静,擂主喊:“你的马,不行的咧!”
主人间剑拔弩张,两只马同样,13号马紧紧追着7号马,围着场子跑了快两圈,擂主又喊:“这位老板,你的马,只晓得跑,敢不敢打一架!”
沈峯说:“你追上了,就算你厉害。”
那擂主哼哼笑了两声,冲马儿高声喊,“呀——呼——” 13号马得到发令,突然就加速,果然赶上了7号马。它腾空,眼看就要从后头架上去。若真是架上去,只需前蹄一扳,7号马就得躺倒了。
危险!尹桑解说:“7号马凶多吉少。”
沈峯终于开始有动静,他一直站着,这会儿才悠哉悠哉地绕着场子走,不似擂主,绕着马,一直满场跑。
到了马儿前方,扬起竹鞭,又极速挥下。
他的马在这时,猛地停下了,后蹄子腾起,往后一踢——
13号马正腾在半空,此时7号马,踹着它最脆弱的肚皮下方,腾空没有支点,被这么一踹,13号马卧倒在地,7号马在这时候,转身就再来了两个前蹄踢,13号毫无回击之力。
尹桑说:“反转太快,大家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