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二十一岁的时候遇见了顾楚轩。
可能是少年穿着黑衬衫模样挺拔的侧影恰好在那一刻击中了少女的心弦,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她在画画,而他恰好在她动笔的那一刻走进了画中。
后来,她的画里只有他了。
“艺术家大概都这样吧,遇到荷尔蒙爆发就会把它理解成爱情,”顾深到底还是从口袋里抽了一支烟出来,但没点,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然后自以为是的义无反顾,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
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只飞蛾,扑了一场大火而已。
龙逦,那么孤洁高傲的一位画家,在离自己34岁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绝望的倒下了,成了一抔黄土,此后再也没了踪迹。
她没有在自己的领域开创什么流派,也没有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什么正面价值的指引。可能若干年以后这个名字同诸多砂砾一样,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而这与她的起点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
“她感冒感染成肺炎的那段日子其实我一直都在陪着她,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我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想活了吧。”
感染成肺炎回家修养的时候,龙逦已经几乎已经不怎么进食了,每顿饭只吃两口就停了筷子。顾深在饭桌上的时候,她会吃的稍稍多一些。
所以后来,顾深基本不去学校了,就每天在家陪着龙逦。
龙逦性子本来就冷,很少笑。在那段时间,脸上的表情更是少得可怜。顾深偷偷做过调查,在一大堆专有名词堆砌的电脑屏幕上,他只认识“抑郁症”这三个字。
顾深当时初二,十三岁,什么都还不明白。
比如,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妈妈好好的会突然得这种病;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龙逦病的那么严重,顾楚轩却还是那么忙,忙的几乎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段时间顾深其实格外注意,生怕有哪个地方刺激到了龙逦,一般不会离开她超过半小时以上,逼着她吃药治疗。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逦的身体终于好转了一点。
所有人心头上的那根弦都松了不少,所以当有一天顾深的学校让他去参加期末考试的时候,在龙逦的敦促下,顾深还是去了。
两三个小时,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当他回家的时候,他的妈妈没有了。“妈妈”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再也没有了能叫出口的机会。
后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深总是在想,如果他没有去参加那次考试,龙逦是不是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