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叶繁星道:“三公子,外头有个小厮,说是找您的,看着好像挺急。”
叶繁星和周玄清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恍然,又都变了面色,异口同声的问了起来。
“暖春园是你的?”
“婶婶今天怎么去了暖春园?”
一得到答案,周玄清立刻吩咐了下去:“去,通知大小姐,我在门口等她,阿年,你照顾好阿蕴。”
阿年连连应声,两人急忙抬步往外走,陈曦蕴见两人往外跑,也跟着跑:“舅舅,叔叔,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叶繁星此时面色有些苍白,神色莫名,回头摸了摸陈曦蕴的脑瓜,声音有些抖:“阿蕴,你就在家,阿年还可以给你多做几个风车,叔叔日后再来看你,给你带小礼物。”
又对阿年道:“麻烦你先照顾他,我走了。”随后紧追着周玄清而去。
阿年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看周玄清的面色,应该不算小,见陈曦蕴想冲出去,便连忙拉住。
陈曦蕴不乐意,拼命挣扎,阿年抓不住,又叫云央,两人一起才算按住了这小祖宗。
“你们放开我,我要出去。”
阿年攥着他两只手,整肃面色:“不行,你还太小,只能由我照顾你,你要是不听话,等舅舅回来,他会不高兴的。”
“你不说,谁知道我不听话。”陈曦蕴小小的个子,头倒是昂的高,恶声恶气的威胁阿年,“你不许跟舅舅说。”
阿年故作惊讶:“我为什么不能说?你确实不听话啊。”
陈曦蕴怒了:“你……”
阿年也很惆怅,国公爷惯常不在府里,此时其他人又都去了暖春园,国公府都空了。
不过有一点阿年没有想到,暖春园竟然是叶繁星的。
又兀自笑了起来,也是她当时玩的忘乎所以,其实暖春园里的许多东西都和叶繁星对的上,尤其是那催生的花儿,而且,他还有钱。
暖春园这两年起来的极快,一向标榜的是富贵温柔乡,引得玉京许多人都争相前往。
此刻暖春园里却再无一丝桃花源的意味了,随着人来的越多,围起来的人也就越多,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拐七抹八的都攀着点亲戚。
尤其是妇人居多,这下子看好戏的也就越发的多。
周玄清一行人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围着的一大圈人,议论纷纷。
“哎,是国公府的吧?”
“是嘛?又闹起来了?”
“这都安生了这么久,怎的又闹起来了?”
“哼,谁又知道呢,不过都是苦命人。”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叶繁星看着手下的人,怒声道:“不是说了,遇到这种事,要尽快疏散人群么?”
手下愁眉苦脸的:“我的爷哎,实在是没办法啊,都是贵人,咱们的人也不好下重手,况且国公夫人实在太狠了,她自己都巴不得事情闹的再大些。”
周玄清眉头皱的很紧,语速很快:“现在不要说这些了,立刻找人重新疏散,阿姐,你去劝劝母亲。”又朝叶繁星道:“你也去将你母亲请出去吧,总之不要让事情再闹大了。” 各人立刻都各自去了,周玄清冷眼看了下那边围着的人,朝那绿树青竹围绕的小巧院子走去。
“父亲。”周玄清果然看到周季深坐在宅子里,许是司空见惯,竟还倒了杯茶水,冷然道,“您不去劝劝么?”
周季深正头疼的紧,见自己儿子来了,长身玉立,面色端肃,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何事,不禁老脸一红,有些畏缩。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那性子,我要是去了,她能闹的更狠。”
周玄清唇张了几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口一时酸胀,一时又冷寂,最后只余满心寂寥,也只能作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季深,随后转头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人群散了个干净,周玄宁安抚的很快,也并未有什么波折,国公夫人衣衫凌乱,发髻披散,双眼通红,浑身抖如筛糠,像是入了魔障。
声音也颤抖起来:“贱人,宁儿,那个贱人,还有那个杂种……”
周玄宁流着泪,紧紧握着国公夫人的手:“母亲,母亲,您别再想了,不值得,不值得……”
她一时不查,都没发觉母亲自己来了这暖春园。
国公夫人抖抖索索的坐了半晌,才回过神,见到自己满身凌乱,不由又是心酸又是难堪,须臾捂着脸哭了起来,声音凄然无助,又带着刻骨恨意。
“宁儿,我就这样过了一辈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值得,哪里不值得了……”
母女两抱作一团,周玄宁看着母亲憔悴失态的模样,再无往日一丝端庄威仪,心中酸痛。
仿若从前那些痛苦记忆又回到了此时,心口一阵疼又一阵刺,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见父亲压根没有出现,不由生了满心怨怼。
周玄清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两人哭做一团,幽幽咽咽的、受了巨大苦楚般,从窗屉里一阵急一阵缓的透了出来。
这些哭声好像穿透了时光,自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抽丝剥茧般,将往昔渐渐在脑海里又翻涌而出……
周玄清闭上双眼,眼睫颤动,好像又回到儿时母亲抱着自己哭诉的时候,小小的他浑身颤抖……
她时而哭泣:“清儿,娘只有你们了。”
她又时而狰狞:“清儿,那个贱人生的杂种你再不许理,听到没?”
……
不由脚步微顿,怔怔的立在墙边,面上罕见带了丝慌张,束手束脚的,手攥的极紧,看着竟像是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