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母亲的汤药有人做手脚。”懒得婆婆妈妈的与一群女人废话,直接点中主题。
周玄清冷眼一扫面前的花红柳绿,这些女人终于寂静无声,面上都有些惶恐,生怕自己会被怀疑。
“我手中,是一沓放妾书。”
周玄清扬起手里的纸,看着面前一群女人开始惊慌失措,“若是愿意拿着这放妾书的,府里自有银钱补偿,若是不愿走,可留在府里也没意思的,便可选一处庄子,好好颐养天年,一切花销国公府都出了,总而言之,国公府是容不下你们。”
“什么?夫人的汤药有问题?”徐嬷嬷乍闻这消息,只觉平地生雷,怔了好一会,“怎么可能?那些汤药,都是大夫吩咐的,我亲自唤人煎药……”
周玄清转过头,眸中凉意入骨:“是,嬷嬷可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
徐嬷嬷见周玄清又看了眼锦纹,心头一跳,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让她膝盖都软了,立刻跪倒:“世子,嬷嬷对夫人忠心耿耿,绝不会做下这种事的……”
“行了,嬷嬷,这事我本不愿插手,只是府中无人能管,我也不愿理内宅的事儿,今日索性一次性治理了,也免得日后烦心。”
周玄清打断了徐嬷嬷的话,见云央过来了,手中还牵了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绑了个人。
“他怎的没来?”周玄清朝她身后看。
云央噘嘴,面上有些红,嘴里却不饶人:“他不来,说这里脏,哼。”
周玄清不在意的勾起右唇:“无事,现在是浑浊了些,等以后就不会了。”他抬头看着天边泛红的曦光,眸中满是期待,“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回来了。”
第60章 抬头的第三十天
看着底下一众惊心胆战的女人, 周玄清其实连对查明真相都没什么兴趣,既然母亲不愿追究, 他也不想过问太多。
不过做错了事,总要受到惩罚,不然,若是传出去,还以为国公府的主子好欺负。
周玄清一个眼神,德喜倒是明白的挺快,一脚就踹在了被云央拉回的人膝盖上, 那人立刻跪了下去。
这人便是国公府其中的一个的大夫,为国公夫人诊脉次数颇多。
此时像是被人揍过,满身狼狈,左眼乌青, 凄凄惨惨的指着人群中的一人, 哭哭啼啼的哭诉起来, 周玄清随之望去, 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有些眼熟。
可徐嬷嬷却先是松了口气, 又怒不可遏的冲上去,‘啪’的一巴掌甩下去:“朱碧,是你,你竟然勾结外人害夫人, 你忘了夫人是怎么提拔你的?”
那叫朱碧的女人, 从前本来是国公夫人身边的丫头, 模样倒是娇媚,一双媚眼十足勾人,此时见瞒不下去, 捂着脸冷笑起来。
“提拔我?我当年就与她说过,我不愿做什么妾,她为了与那外头的女人斗,硬是把我塞给了国公爷,就为了叫外头的女人不好过。”
“后头我也认命了,一个奴才,谁会管我的死活,我避子汤也喝了,可我就是有了身孕,那是老天赐给我的,她呢,不管不顾一碗乌漆嘛黑的药送了过来,哈哈哈……”
朱碧有些癫狂,眼底通红的指着徐嬷嬷怒喊:“你个老虔婆,当年就是你灌的那一碗药,你坏事做多了,活该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唯一的侄女儿,又给自己的主子做妾,又被主子打落了胎,真是笑死人了……”
徐嬷嬷和锦纹气的发抖,可周玄清在这,她们也不敢造次。
周玄清冷眼瞧着,心内一阵疲倦,这就是表面看着花团锦簇的国公府,这些女人,一个个或是担忧、或是窃喜,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小心思,只叫人厌恶的紧。
“世子,不错,就是我干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大夫无关……”毕竟她实在没想到,不过稍稍引诱了一番,也就成功了,她还以为将手伸进寿安院会很难呢。
周玄清抬手,德喜会意,将那个涕泗横流的大夫拖了出去。
一把打断她的话,满眼不耐,“行了,我对你揽责任没有一点兴趣,不要以为你很勇敢,我只是不想听你废话。”
周玄清拿起一摞纸,在里头翻了几下,确实有朱碧的。
“拿着吧,你不愿跟国公府有瓜葛那是你的事儿,如今放妾书发下,你婚嫁自由了,自己去账房领些银子,出府前去领十个板子,做错了事,总要有点代价的。” 朱碧惊疑不定的看着周玄清,她没想到,今日就这样过关了,那张轻飘飘的纸,她有些不敢接:“世子,您,您没有骗我吧?”
周玄清扫了眼站在一边的云央,云央会意立刻接过文书递给了朱碧,她最近确实机灵了一些。
“本来我是不想放过你的。”周玄清将手里的纸掂量了两下,又看了眼天色,“可母亲说,从前她做错了事,如今即便是不赎罪,也不能添恶,所以,你自由了,拿着银钱出玉京城吧。”
朱碧瘫坐在地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而眼里又簌簌流了泪,劫后余生,她却满心迷茫,不知归处。
周玄清望了眼这一群女人,实在提不起力气处理,心里又回想阿年在叶家有条不紊的处理事情的样子,一时只觉有些烦躁,若是母亲不在,他的确需要一个女主人。
可他又舍不得她一进来就要处理这些乌糟糟的事儿,从前他教阿年那些小心思,只是想让她在浑浊的后宅里安然活下去,到了如今,却又没有必要了,他舍不得叫她去经历这些。
“你们俩拿着,好好处理一下。”周玄清见时辰不早,便将一沓纸塞到了云央手中,这丫头是个宽厚的,又向着阿年,要好好管教,将来对阿年来说也是个助力。
云央和德喜对视一眼,满眼苦涩,不能这样啊,开个头就不管了?
周玄清自己打马赶去昭文馆,一夜未眠,也只是略微有些疲惫,并无什么不适,他开始细细的想,自己和阿年之间横亘的人和事。
头一件便是自己和鸳宁郡主传的沸沸扬扬的婚事,他周玄清不屑用女子来上位,如今更不想娶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人。
可这事毕竟是空穴来风,他总不能去和皇上还有皇后娘娘说,自己跟鸳宁郡主并无情意,这恐怕比拒婚还要过分。
哎,只能一件一件慢慢来了,周玄清想定后,一拉缰绳,马蹄嘚嘚而去。
天光大亮,日光扫尽所有昏暗,树木蓊郁,一切又都生机勃勃,夏日蝉鸣声声,这大好的时光从不眷恋某一个人。
此时阿年已经回了自家小院,岑缨得了消息,却还是担忧的等了阿年一晚上,见她回来,连忙迎了出去,又朝她后头望。
阿年很是无奈:“娘,叶大哥没时间送我,如今叶伯母恐怕情况不太好。”
岑缨不待见叶婉,却喜欢叶繁星,此时重重叹气:“哎,繁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阿年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此次她答应叶繁星嫁入叶家,算是帮叶繁星,到了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可暂时也不敢和岑缨多说,只是将在叶家发生的事儿,简略的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