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鹿”的眼眶红红的,背脊佝偻,他的声带充血,说出来的话异常沙哑。
他倾泻出来的情感是前所未有的真实。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的行为——他不应该被抓住,他不应该为了那些无聊的取乐而让自己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如果可以,“红鹿”发誓自己一定会以最体面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天使”面前,而不是身穿着橘红色的囚服,头发油腻——哦,老天,被从牢房里带出来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洗脸。
光是想到这个,“红鹿”就感到无比的懊恼,脸颊因为强烈的羞耻而变得通红。
不得不说,“红鹿”现在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真的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心悔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加尔文看到他的模样之后却更加想要离他远一点。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像是发酵的面团一样开始在这个房间里膨胀。
“忏悔并不代表你能为你犯下的罪开脱,我将代表上帝宽恕你,迷途的羔羊,但是你得到的宽恕是因为上帝希望你能通过忏悔重新与他建立联系……”
“红鹿”在加尔文毫无感情,节奏急促的告解中慢慢的靠着金属的禁锢门跪了下来。
这样并没有空隙的铁门下半部分就能掩盖住他身上那丑陋的,不合身的囚服。
“我痛恨我的罪。”
“红鹿”满怀诚意地说。 “我冒犯了你……”他的眼睛直愣愣地对准了加尔文,加尔文忽然发现在光线下对方的瞳孔颜色发生了新的变化,现在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淡绿色的玻璃珠,“我简直罪孽深重,是的,我罪孽深重。”
杀人犯先生痛苦地重复着,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囚服还有没有洗过的脸,哦对了,还有没有打理过的发型,就像是地狱的火附着在他的身体之上燃烧。
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留出眼睛在他那细长而有力的手指缝隙中朝外望去,而他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加尔文哪怕一秒。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红鹿”怪异的举动让加尔文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凝滞,原本通过反复背诵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祈祷词就像是像是被海浪冲刷过的沙堡一样分崩离析,他的说话声变得磕磕巴巴,在连续第三次重复了同一个句子的后半截后,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冷哼声。
那是丹尼尔·莱特的警告。
加尔文感到自己的翅膀再一次地扬了起来,他的整个后背就像是插满了细细的玻璃纤维刺一样刺痛。他想要振作一些,然后他张开嘴,说了一个单词“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