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快餐店后,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他一直穿行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地段,他从十四大街一直走到了理查德街,然后又回到了十四大街。他在百货商场里来回穿行了许多次,改变了几次外形。
在小心翼翼多次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才迂回地赶往自己的目的地,灰狗汽车站。
然而他尚未踏进车站的大门,那种舌尖发苦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
加尔文猛地放慢了脚步。
车站里相当的喧闹和拥挤,到处都是背着28寸硬皮旅行箱的外国人,有人推着小车在卖冰淇淋,而小孩子在尖叫和哭闹,排队口的队伍很长。这里的空调效果并不好,所有的人都是一幅心烦意乱的模样,他们的脸满是油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加尔文垂下眼帘,他也同样摆出了那副烦闷的样子,挪着步子来到了告示牌的前面,装作仔细看那些滚动消息的样子。
他可以感觉到那些人的存在——那些不那么烦闷,不那么心烦意乱的降临派教徒们。
坐在长椅上喝着咖啡,看上去就像是华尔街银行家的那个男人,正在哄着自己怀里孩子的家庭妇女(那个孩子的哭喊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一遍,加尔文十分怀疑那其实只是一个藏在仿真玩偶中的扬声器),正在和同伴打闹嬉笑的愉快大学生(他们虽然在大喊大叫,眼睛却一直不停地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有意无意地,他们在车站里的位置恰好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无论是直接离开还是前往窗口买票的人,所有年轻阶段的男性的任何举动都会引来他们的仔细观察。加尔文一点都不怀疑那位“华尔街银行家”脚边的公文包里放了枪,他认得那种形状。
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地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
他绝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加尔文想,他可以肯定,在他进入这群人视线范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他了。一个背着帆布包,仅仅只看了一眼告示牌就准备离开的年轻人实在是太过于可疑。 而且跟之前遇到流浪汉的情况不一样的是,加尔文现在完全处于他们的包围之中,即便是引起混乱,他想要逃离的难度都非常大。
加尔文抓紧了帆布包的包带。
他慢吞吞地跟随着人潮,来到了排队窗口。
在口袋里,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自己口袋里的匕首。
他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不引起售票员的注意的话,他或许还是能搞到一张车票,然后在这群降临派混蛋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地上车,赶往另外一个城市。
然而……
当加尔文终于来到窗口的时候,他的心脏沉重地撞击了一下肋骨。
他看到了一个脸上浮着狂热潮红,目光尖锐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