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喻淮直觉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他还是诚实地摇头:“没印象了。一醒来就觉得喉咙痛,跟感冒了一样。左脸有些疼,不知道怎么弄的。”
看着喻淮那仿佛比右脸更红了一丢丢的左脸,时淼下意识心虚,眼神都在闪烁,含糊其辞道:“你也没做什么。喉咙痛可能是近来天气比较干,喝水喝少了。左脸,应该是睡觉时不小心翻到地板上了。”
翻到地板上没磕到头,反而左脸着地?这个解释可以的,喻淮的眼角都控制不住在抽搐,又问:“我怎么睡客厅了?”
这要怎么编?难道要她说他昨晚喝醉了装蘑菇,非要把自己种到地里。喻母看不过眼,招呼着喻父拎着他的胳膊,费了好大劲才把人从院子里拖了进来。
兴许是折腾累了,喻淮窝在地上没了动静。又不能让人直接睡在地板上,还是喻父受累,一大把年纪了还对儿子实行了一次公主抱。把人抱起来丢在沙发上,喻父喻母就回房歇着了,还让时淼别管他。
时淼哪能真不管啊,噔噔地抱了床被子过来,给睡得死沉的喻淮盖上。否则,今儿喻淮真该感冒了。
“梦游吧。”时淼表情真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不虚,可惜那闪烁的眼神把她出卖得一干二净。
喻淮当作没看出她拙劣的演技,冰冷冷的“哦”了声。而后一口吞了一个汤包,烫得他面色立马扭曲起来。口腔差点烫出水泡不说,嘶吼过度的喉咙更痛了。
草草吃了一顿早饭,喻淮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包括小精怪在内的几人有事瞒着自己,并且一上午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怪怪的。
尤其是喻霖,跟屁股生了痔疮似的坐不住,一直在他身边转悠,嘴里还哼着老掉牙的歌。神经质地凑他衣服上闻了闻,张嘴就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到底什么毛病啊?一头雾水的喻淮心里泛着嘀咕,困惑了将近一天,终于找着机会解开谜底。 大年初一早早地吃了晚饭,喻母敷着面膜在跟小姐妹煲电话粥,喻父抖着腿坐在客厅看财经杂志。喻淮往楼上走,像是要去拿睡衣洗澡的样子。
摆弄着手机的喻霖回头望了一眼,见弟弟走出三米开外,连忙冲正在追剧的时淼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时淼疑惑,凑到他跟前问:“怎么了?”
“看个好玩的东西。”喻霖笑得贼兮兮的,点开了存在他手机上剪辑过的视频:“好东西要大家一起欣赏才更有意思。”
狐疑地探出视线,时淼就见那个三分半钟的视频开始播放了。是喻淮昨晚一边摇花手,一边沉醉唱歌的画面。柔软的身子扭得跟一条水蛇似的,愈显身材的曲线,那撅起的屁股瞧着都那么挺翘。
录下的原视频造作时间太长,喻霖特意截取了其中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片段,配上音乐与各种搞笑的元素,熬夜剪了个三分半的浓缩版视频出来。精华全在里边了,又鬼畜又沙雕。
他还用自己的账号投稿到了某字母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播放量与点赞量攀升鬼畜区第一,今早还出现在了首页推荐上。刷到这个视频的人无不在哈哈哈,纷纷夸赞好腰。
当然,喻霖对待亲弟弟还是没那么赶尽杀绝的。他发到字母站的视频,全程用一朵大大的菊花把喻淮的头遮了,就留了脖子以下的部位。给时淼看的是未遮挡版本,由于喻淮面部表情太丰富,给这鬼畜视频添了不少笑点,看着更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好玩吧?”喻霖洋洋得意,又将手机界面切换到字母站,自己给自己点了个赞。
“嗯……”时淼张口要回答,在开口之际眼尖地瞥见反着光的手机屏幕上似乎映着一张冷峻的脸。
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挪得远了些,语气一本正经道:“不好玩,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能够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喻淮的痛苦之上呢?每只骆驼被压死前,没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说串了,压死骆驼的是稻草。”喻霖没有接收到从时淼的眼神中传递出来的危险信号,还有闲情逸致纠正她语句中的错误。
“……”死道友不死贫道,时淼在喻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撤了,跑到最安全的喻母身旁,避免自己被喻淮的怒火波及到。
看着视频中呈现出来的鬼畜画面,喻淮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咬牙切齿地从牙缝挤出一句呵呵,将沉浸在愉悦中的喻霖吓得一个激灵,顾不上穿拖鞋就原地跳了起来,回过头看着从沙发后探出半个身子的弟弟,干巴巴地问:“你不是上楼了吗?”
“你猜?”喻淮面无表情地瞪着亲哥,手里拎着一根拖把。要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假装要上楼,其实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时悄悄杀回来,他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绝伦的东西呢。
一想到视频里那个搔首弄姿的人是自己,喻淮就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跳。难怪都不肯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原来合起伙在看他笑话。
再粗壮的神经,喻淮此刻也已经认识到昨天年夜饭上他喝的那杯果汁有问题。一直都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几乎到了一杯就倒的地步,然而喻淮却没想到自己酒品还那么差。
又是肆无忌惮扭腰,又是摇花手的,倘若没有亲眼看见喻霖手机上播放的那段视频,喻淮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那么热情奔放的一面。
喻父喻母已经注意到了沙发这边的动静,在喻淮的视线一寸一寸扫射过来时,他们不约而同偏过了脸,仿佛与自己没有干系。
喻母把脸上敷着的面膜取了,理直气壮跟喻淮告状:“都是你哥一个人干的。我们还劝他来着,可他就是不听啊。非要拍视频,说是留着做纪念。”
一番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正面对弟弟疾风怒火的喻霖震惊地看着他亲妈,两只眼睛都写着“你在说啥子”。
“妈,你昨天可不是这样干的!”喻霖委屈地嚎了一声。
明明拍视频拍得比谁都起劲,笑得比谁都大声,现在翻脸不认账了?
这口锅一扣下来,压得喻霖辩解都没有时间。因为喻淮把一根拖把挥舞得虎虎生威,眼看着就要给他引以为傲的俊脸来一下。
“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喻霖边抱着头鼠窜,一边大叫着往厨房跑。
砰的一下,厨房门被率先跑进去的喻霖关了。他死死拉住门板,隔着玻璃门冲喻淮叫嚣:“你看什么,有本事进来单挑啊!你打我,来呀。”
厨房安装的是滑动玻璃门,上不了锁的,全靠喻霖一只手使劲往右掰着。仗着自己力气大,喻霖以为喻淮进不来,因而脸上挑衅的表情要多生动有多生动。
或许人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潜力是巨大的。喻霖在厨房里边往右使劲掰着门,喻淮站在外边往相反的方向一样用力。两人僵持了十分钟,谁都不肯放手。
“看,蟑螂。”喻淮提醒喻霖看后方。
喻霖并不上当,笑嘻嘻道:“这招太幼稚了,你哥幼儿园那时候就不用了。” 话刚说完,喻霖就感觉自己的脚踝处好像爬了什么东西上来。他一只手抵着门,空出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裤管。只见有只褐色的虫子趴在他的脚脖子上,隐隐有往上爬的趋势。
“蟑螂!!”喻霖原地蹦得老高,哪还有心思管厨房的门。见喻淮拎着拖把进来,竟一跃跳到了他身上,跟见着能够救命的亲人一般,吓得声音都劈了叉:“呜呜呜,弟弟,快把那只蟑螂碾死。”
风水轮流转啊,喻淮抿着唇笑得善良,而后将亲哥往地上一丢:“不怕。那只蟑螂已经被你一屁股坐死了。”
闻言的喻霖脸色一僵,缓慢起身看了眼地板,果然只有一具被压扁的蟑螂尸体。
“……”喻霖尖叫着又去洗澡了。这次不仅把全身搓了五遍,连那身弄脏的衣服都直接扔了。
**
大年初三那天,时淼捏了两张电影票打算去看电影。喻淮眼尖地瞅见了,一早就把自己收拾得板板正正,等着小精怪邀请他一块儿去。然而他左等右等,只等来了时淼拎着小包包准备出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