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种平衡,格兰古瓦说.一个人一旦有了一种思想,在任何事情当中都可以发现这种思想的存在.
我知道.副主教答道.
一阵沉默之后,教士接着说,可是,您还相当穷苦吧?
穷,倒不假;苦,却并不苦.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我们这两位正在交谈的人看见街尽头出现一队御前弓手,高举长矛,由一个军官率领着,浩浩荡荡,策马而来.这支马队灿烂夺目,马蹄声在石板街街上震响.
瞧您老盯着那个军官看.格兰古瓦对副主教说道.
我认识那个人.
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他叫弗比斯.德.夏托佩尔.克洛德说道.
弗比斯!好一个怪名字!有个叫弗比斯的,是伏瓦的伯爵.我记得我认识一个迷上弗比斯的姑娘.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教士道.
自从这支队伍经过以后,副主教冰冷的外表流露出几分烦躁.他拔腿就往前走.格兰古瓦一贯对他言听计从,于是跟着他往前走.任何人一旦接触了这个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也都会这样做的.他们默默走到人烟稀少的贝纳尔丹街,堂.克洛德才停下来.
您有什么话对我说,老师?格兰古瓦问他.
难道您没有发现,副主教答道,显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些骑兵的服装比您我的漂亮得多. 格兰古瓦摇了摇头:真的!与那些钢铁鳞片相比,我反倒更喜欢这一身半黄半红的罩衣.真是妙不可言,一边走一边发出响声,就跟地震时废铁沿河街的声响一样!
如此说来,格兰古瓦,难道您从未羡慕过那些身穿战袍的英俊小伙子?
有什么可羡慕的,副主教大人?是羡慕他们的力气,还是他们的甲胄,或是他们的纪律?身穿破衣烂衫,专攻哲学又能独立自主,岂不更好?我宁可做苍蝇脑袋,也不愿意做狮子尾巴.
这想法倒是很奇特.教士沉思道,漂亮的军服毕竟是漂亮.
格兰古瓦看到他若有所思,于是走开径自去欣赏旁边一幢宅第的门廊.他高兴地拍着手回来.副主教大人,假如您不那么一心只想着武士的漂亮服装,我想请您去观赏那道门廊.我一直认为,奥布里大人宅第的大门是世上最华丽的.
皮埃尔.格兰古瓦,您把那个埃及小舞女怎么啦?副主教说.
是爱斯梅拉达吗?您的话题转得挺突然的.
她不曾经是您的妻子吗?
是的,是摔罐成亲的.婚期四年.格兰古瓦说到这里,注视着副主教,带着半嘲讽的神情又加上一句.对啦,这么说来,这件事您老是挂在心上啦?
那您呢,您不再想啦?
很少去想了,我事情多着呢!......我的上帝啊,那只小山羊可真漂亮!
那个吉卜赛女人不是救了您命吗?
的确如此.
那好,她现在怎么啦?您把她怎么办啦?
说不来.我想他们将她绞死了.
您真的相信?
我不能肯定.那天我看见他们要把人绞死,我就从这个把戏中抽身出来了.
这就是您知道的所有全部情况?
等一等.听说她躲进圣母院避难去了,她在那里很安全,我很高兴,可我没能打听到小山羊是否也跟她一起逃脱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让我来告诉您更多的情况吧.堂.克洛德嚷道.他的嗓门,在此之前一直低沉缓慢,几乎有些沙哑,这时变得响亮起来.她的确躲进了圣母院.可是再过三天,司法机关就要去那人重新逮捕她,她就要在河滩广场被绞死.大理院它作出了判决.
这可真是倒霉.格兰古瓦说.
教士转瞬间又变得冷漠和平静了.
诗人接着说,是哪个坏家伙为寻开心,居然重新去请求逮捕令?难道就不能让大理院清静清静吗?一个可怜的姑娘躲在圣母院拱扶垛下,在燕巢旁藏身,这碍他什么事?
世上总有些魔鬼吧.副主教说.
活见鬼,这事真是阴差阳错,糟透了.格兰古瓦提醒一句.
副主教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说到底,她不是救了你一命吗?
那是在我那帮流浪汉好朋友的住处.我差点被吊死.如果被吊死了,他们今天会后悔莫及的.
您就不想替她做点什么?
我正求之不得呢,堂.克洛德.可是那样做,如果万一把一件讨厌的事情揽上身,该怎样办?
那有何相干! 唔!有何相干!您说得倒轻巧,您,老师!我以有两部巨著开了头呐.
教士拍拍额头.尽管他故作镇静,可是不时做出某种剧烈动作,这说明他内心的骚动,怎样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