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正打算上去执行最后的射杀仪式,闻仲却抢先一步冲了过去,从陆压手上接过桑木弓箭,冲到草人面前,开弓搭箭,对准了草人的心窝。
“天下没有坐视君王犯错的臣子,也没有坐视徒弟倒霉的师傅。”他大声说,“所以,这一箭我来射!天大的麻烦,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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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箭指苍天鹤鸣哀
经过了二十天的祭拜,广成子的元神已经被草人吸收得七七八八,整个人只剩下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份,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到这个时候,钉头七箭书的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就绪,只剩下最后一步——用特制的桑木弓箭射中草人,便能将广成子咒杀!
但这最后一步,却有着严重的问题!
广成子的气运虽然已经被这些天的祭拜削减得所剩无几,可最关键的那一份——他当年和轩辕黄帝论道所得的气运——却还在他身上,想要将他咒杀,就必须把这一份气运也给抵消掉。但这份气运非同小可,就算帝辛身为成汤天子,想要抵消这一份气运,也会让自己受到重创!
这种重创不是气运减少那么简单的,最最起码也要大病一场,甚至可能因此变得身体虚弱缠绵病榻,成为一个衰弱的病夫。
帝辛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心想要广成子死,想要三教动真格开打的陆压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些,但他有个好师傅——出身截教四大圣母之首金灵圣母门下的闻仲,熟知这种一般修道之人都不清楚的知识。
闻仲很清楚这一箭射出去的后果,所以他不能让帝辛去做这件事。
无论是作为臣子对君主的忠诚,或者是作为师傅对弟子的爱护,都不允许他让帝辛去冒这种风险!
不仅如此,闻仲无子,平生只有两个徒弟,早已将子受德(帝辛)和黄飞虎看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黄飞虎之死已经让他十分痛心,不知道多少次回想起来就老泪纵横,此刻又怎么可能看着子受德惹祸上身呢?
所以他早就暗中找到了陆压,请陆压帮忙,让他来射这最后一箭!
身为成汤帝师的他守护商朝多年,积累了深厚的气运,足以支撑射出这一箭。至于这一箭射了之后会怎么样……谁顾得了那么多!
闻仲可不是帝辛等人,出身截教的他对于三教的情况颇为了解,也知道广成子在阐教的身份,深悉咒杀广成子这事非同小可,只怕会惹得元始天尊震怒——将心比心,他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倒霉,元始天尊难道就愿意自己的徒弟倒霉吗?
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阐教教主一怒,又会如何?
“管他呢!反正老朽已经年过百岁,本来就时日无多,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元始教主就算再怎么震怒,难道还能把老朽翻来覆去杀个十七八遍吗?”当陆压问起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答的。
这回答实在是光棍至极,就连陆压也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好汉”!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当二十天的祭拜结束,第二十一天正午,众人聚集在七箭台前,准备执行最后的仪式将广成子咒杀的时候,闻仲抢先一步冲上台去,从陆压手上接过了扶桑树枝制成的弓箭,开弓搭箭瞄准了草人的心窝。
“这一箭,我来射!天大的麻烦,我来承担!”
他此刻已经身在七箭台上,站在草人之前,弓已经拉开,箭已经在弦上蓄势待发,台下众人就算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箭头对准了草人的心窝。
“且慢!”陆压说道,“直接射心窝的话,可能一箭射不死他,还是先射别的部位——比方说五官七窍嘴巴眼睛什么的——将他最后的气运消磨殆尽之后再射心窝吧,稳妥一些为好!”
闻仲点点头,将对准了草人心窝的箭头稍稍向上移动,对准了草人的嘴巴。
开弓,射箭。
这一箭并无多少力量,但想要射入草人之中已经十分足够。
西岐军中躺在病床上的广成子突然惨叫一声,嘴里鲜血直流,嘶哑地叫喊着,却已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正在周围看护的众人面面相觑,知道朝歌军营之中钉头七箭书已经发动,却终究无计可施——这病房之外,重重叠叠也不知道布下了多少层阵法,却还是挡不住钉头七箭书的威力,事已至此,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陆压恨广成子当年出言侮辱天庭,侮辱帝俊和陆压父子,故意用话引导闻仲先射他的五官,在杀他之前令他多受痛苦。反正钉头七箭书究竟该怎么执行,天下唯有陆压自己知道,别人又怎么晓得该不该直接射心窝呢……
“他的气运抵消完了吗?”闻仲射出这一箭,只觉得眼前发花、头重脚轻,若非事先有所准备,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心知自己的气运已经被大大消减,忍不住问陆压,“是否可以射心窝了?”
“不急。”陆压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复仇心占了上风,“我这里一共有三支桑木箭,你两箭射了他的气运,最后一箭取他性命,这样万无一失!”
闻仲叹了口气,接过第二支箭,搭在弓上。
帝辛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抬腿举步就冲向七箭台,但却被陆压作法划出一圈红光挡住。
“仪式已经开始,天子请不要捣乱!”陆压一句话就逼得帝辛停下脚步,恨恨地跺脚,终究是不敢硬闯——若是因为他的捣乱让仪式失败,那么闻仲的牺牲就白费了!
闻仲第二次开弓搭箭,正要射向草人,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越的鹤唳,紧接着便是一个少年傲慢的喊声。
“大胆匹夫!还不住手!”
程鹏一愣,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白影出现在天边,带着金色的光芒,一转眼就到了头顶——那是一个穿着白衣,但领子和下摆却是黑色,双手平端作捧着东西的样子,神情傲慢至极的红发童子。
这童子来到众人头顶,也不自报家门,开口便喝道:“汝等不尊天命,不知顺逆,擅开战火在先,涂炭生灵在后,已经罪无可恕!如今竟敢以旁门之术残害有道真仙,当真是天理不容!”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更兼这童子气度非凡,身绕宝光、头顶彩霞,当真是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令人难以直视。他开口的声音也极为特别,明明说话很熟练,但调子里面却带着一种硬朗出尘之意,清越凌霄,让人一听就觉得心底暗暗震动。
红发童子无论相貌还是威仪都非常人可比,说话的又是气势十足,配合他居高临下的态度,一时众将士之中心志不坚者全都惭愧低头,无言以对。
但这些人之中绝对不会包括闻仲!
别人不认得这童子的身份,他却认得!
一见这童子出现,闻仲就知道大事不妙,但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为徒弟挡灾,为天子分忧,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那童子在空中怒喝,他却不闻不问,犹如根本没看到对方一般,开弓搭箭射向草人的丹田。
一箭既出,应声射中。
躺在西岐军营之中的广成子又是一声惨叫,却因为嘴里流血的缘故说不出话来,只是身子剧烈震动,顷刻间屎尿齐流,床上黄了一大块,屋子里面臭了一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