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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把避火图硬是塞到傅芷璇手里,压低嗓音说:“当年都还没圆房文明就走了,出嫁时娘告诉你的你早忘了吧。别不好意思,等文明回来了,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娘就放心了。”

有人会给季文明生大胖小子,但不是她。

见傅芷璇神情恹恹的,辛氏不放心,拉住她的手殷殷劝道:“你这孩子,别跟文明赌气,文明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你要不好好抓紧,赶明儿被别的小妖精缠上了,有你哭的。”

她老娘还真是未卜先知,季文明可不就被小妖精给缠住了。

傅芷璇在心里叹了口气,试探地询问道:“娘,万一季文明在外面有了人,怎么办?”

辛氏摆手:“怎么会?文明不是那样的人,你跟文明青梅竹马,他又在军营里打仗,上哪儿找女人去?”

“七年未见这可不一定。”傅芷璇嘟嘴不屑地说。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哪有盼自己夫君外头有人的!”辛氏气得拧了她一记。

见傅芷璇闷不吭声,辛氏叹了口气,又嘱咐她:“这话你可千万别到你爹面前说。你爹当年跟你公公交好,所以答应了这门亲事,谁知你公公早早去了,文明又出征七年杳无音信,你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现在文明回来了,你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你再说这种丧门星的话,把你爹气出病了怎么办?”

“娘,我知道了。”傅芷璇没再辩解,反正一个月后,他们就会看清季文明的真面目。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傅芷璇答应得这么痛快,辛氏反倒生疑:“你该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吧?阿璇,娘跟你说,哪怕季文明真在外面有了小妖精,你也要稳住,你是原配正室,外面的野女人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就嫁给他,吃尽了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哪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

“没有,娘,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七年未见,不知道该怎么跟季……文明相处。”

傅芷璇胡扯了个理由杜绝了辛氏的猜测。

这一趟娘家之行,让她摸清了娘家人的态度,父母亲是如何都不会支持她和离的,就更别提兄嫂了。

这条艰难的路,只能她一个人独行。

辛氏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杨氏脆爽的嗓音:“娘,阿璇,吃饭了。”

辛氏站起身看了傅芷璇一眼:“你的好日子才开始,别胡思乱想。”

第11章

傅父身形高挑消瘦,背微微有些驼,他早年读书,屡试不第,后来寻了路子,做了个工部柴炭司大使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吏。

郁郁不得志和生活的艰辛让他的双鬓早早的染上了银霜,也形成了他内敛寡言的性子,哪怕见到女儿,他也只是轻扯了一下面色,疏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坐下吃饭吧!”

傅芷璇给他问了安,一家人围拢着桌子坐下。今天的菜色很丰盛,清蒸螃蟹、盐水鸭、鱼头豆腐汤、干烧冬笋……满满地摆了一桌。

辛氏心疼女儿,不时地给傅芷璇夹菜:“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娘,你们也吃。”傅芷璇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辛氏担心,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吃过饭,傅父还要去工部上职,傅芷璇正好有事想跟他谈,便说:“让我送父亲一程吧。”

旁边的杨氏听了,连忙伸手肘撞了一下傅天意。

傅天意摸了下鼻子,嘿嘿笑道:“阿璇,你难得回来一趟,多呆一会儿嘛,晚点我送你回去。”

傅芷璇婉拒了他:“不用,今天马叔也过来了。”

傅天意这下找不到借口,只好讪讪地退后站在一旁,不做声。

没用的东西,杨氏斜了他一眼,知道指望不上他,索性站了出去,搓手问道:“阿璇,昨天你哥跟你说的生意怎么样啊?”

事实上,杨氏能沉住气到现在,已经出乎了傅芷璇的预料,她还以为她一来,杨氏就会提这事呢。 “嫂子,我昨天已经跟我哥讲清楚了,粮食我卖,按市价来算,二十三文一升。”

“二十三文一升?你昨天还说二十二文,今天就涨价了,阿璇,你做生意可不能坑到自己人头上哦!”杨氏的声音蓦地拔高,又尖又利,只差没指着傅芷璇的鼻子骂她坑人了。

傅芷璇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说:“此一时彼一时,昨天粮食的市价是二十二文一升,今天又涨了一文,嫂子若不信,尽可去城里的粮铺打听。”

杨氏瞧她一脸笃定,再加上如今的粮食确实是一天一个价,心里已信了七八分,但嘴上却不依不饶:“那可不行,阿璇,我们是昨天跟你说好的,那就该按照昨天的价格算,你说是不是?”

傅芷璇好笑,昨天她大哥只是提了一下,直言是替裘妹夫搭线,因为价格相差太大,她哥也没法做主,就作罢了,双方既没达成口头协议,她也没收一文钱的定金,怎么到杨氏这里就成了说好的了。

看儿媳妇一脸凶相,辛氏怕女儿吃亏,连忙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说:“只是一文钱,你就让让你嫂子吧,差多少,娘给你补上。”

“娘,这可不是一文钱的事,一升粮食一文,一千升就是一两银子,几百石的粮差的可是好几十两银子。”

辛氏吓懵了:“这么多?”

她看向杨氏:“你买这么多粮干什么?”

杨氏这下算是找到机会了,她拿起手帕掩住眼睛,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妹夫在礼部员外郎屠大人家做管事,屠大人负责乡试,多少人想结交上他都不得法,若不是裘生是我妹夫,咱们家还攀不上这个机会呢!”

她哭得伤心极了,辛氏拿不准主意。儿子一直不中,是他们家的一块心病,若是花几十两银子就能跟考官攀上交情,辛氏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只是这些年儿子念书花了不少钱,嫁了两个女儿,又娶了媳妇,还生了三个孙子孙女,一家八口连同两个仆役,整整十个人,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家里的进项却没增加多少,尤其是小女儿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嫁妆也得跟着准备。

手心手背都是肉,辛氏做不出张嘴向女儿要银子的事,可她也不忍心看着儿子的前程刚有眉目了,却因为他们没银子就这么葬送了。

辛氏狠狠心:“哎,一梅,你……你别急,要不咱们把地卖了,把少的这几十两银子给阿璇补上。”

傅家在郊外还有二十几亩良田,每年的租子是傅家最大的收入。

这些田可是傅家赖以生存的根本,否则光靠傅松源在工部那点微薄的俸禄,哪养得活这么一大家子。

杨氏当然不干:“娘,这怎么行,家里可就全靠这租子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