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听了,气得眼眶发红:“真是败家子,燕窝多贵啊,不吃也别倒了啊,多浪费。这荷香真是不会做事,不行,我得跟文明说说,珍珍身边的丫头留不得。”
如意听了,只能低头苦笑,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同情新夫人身边那位气质姣好的荷香姐姐了,生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背锅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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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刚跟族兄说了几句回到家的季文明迎头就遇上万氏的喋喋不休。
“文明,娘跟你讲,珍珍身边的那个叫荷香的,你看她哪像丫鬟啊,摆得谱比人家的小姐都大。娘跟你说,这样的人不能留在珍珍身边……”
季文明听得头大,他明白,他娘不敢生钱珍珍的气,就迁怒荷香。
不过荷香是钱珍珍的陪嫁丫鬟,两人一块儿长大,他若提出把荷香卖了,钱珍珍肯定会不依不挠。
今天让她掏了五百两银子,她心里这会儿只怕不爽着呢,他若现在动她的丫鬟,这日子也别想过了。
倍觉头痛的季文明只能按住太阳穴,劝道:“娘,珍珍从小锦衣玉食,她……的嘴比较挑,你谅解一些。以后她要吃什么,你跟儿子说,儿子去买。”
万氏听明白了,儿子这是嫌弃自己买的东西不好呢。
也不想想,为了给钱珍珍整理出一间像样的屋子,把她的老本都掏光,她哪还有银子给她更好的。
再说,草燕也不差啊,她自个都舍不得吃,还计划天天给钱珍珍准备一碗,这还要怎么样。
“果然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文明,你这是怪娘呢,我知道,是为娘不好,是我这个当娘的无能……”万氏说着说着,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伤心了,儿子出征七年,好不容易回来,一家团聚,本是阖家欢喜的高兴事,结果却因为银子的事,让儿子面上无光。儿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嫌弃她了。
他现在啊,心里只有他那个娇滴滴的新媳妇,哪还有她这个娘。
季文明今天实在是疲惫得慌,他连续骑了大半个月的马,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桩接一桩,打得他措手不及,衣锦还乡的荣耀也变成了个笑话。他心里憋屈得慌,这会儿是真没心力应付母亲。
“娘,儿子这七年,每一次都担心自己回不来了,你跟美瑜怎么办!我只有你们这两个亲人,也请你体谅我,去让人准备点热菜热饭,晚上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顿饭吧。”
听到他这么说,万氏终于想起儿子刚从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的战场上回来,紧张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文明,这些年,你没受伤吧?”
季文明笑了:“儿子这不好好站在这儿吗?娘,你先叫人把饭菜准备好,我去叫珍珍出来,待会儿儿子让她以茶代酒,给娘陪个不是。”
有了这个台阶下,万氏也不再追究:“算了,她还大着肚子呢,娘这就去安排。”
搞定了老娘,季文明以为今晚终于能清净清净了,谁料一回房,钱珍珍就逮着他追问道:“你什么时候休了傅氏?”
季文明头大:“我这才回来第一天,而且这都晚上了。”
钱珍珍任性地跺跺脚:“我不管,你今天就要休了她。不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季文明毫不怀疑这是她能做出的事,再一想,傅芷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留她在季家,还要多养一口人,不如顺了钱珍珍的意,便道:“好,我都答应你,走吧,一家人都在外面吃饭,咱们过去,顺便把这事也给办了。”
钱珍珍这才转怒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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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并不大,万氏做事又从不避讳傅芷璇,因而家里的动静,傅芷璇这边也听到了。
小岚撇嘴:“不是说没银子了吗?还吃得起燕窝,老夫人可真是偏心。”
说完,她忙小心地看了傅芷璇一眼,见她没任何的异常,这才讪讪地笑了:“奴婢嘴快,少夫人你别伤心。”
傅芷璇轻笑:“你看我这样像是伤心吗?” 好吧,确实没有,小岚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少夫人了,不过少夫人这样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少夫人你刚才在想什么?”
傅芷璇抬了一下眼皮,看向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呀,在想一句老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少夫人又在说她不懂的话了,小岚还没来得及发问,门口突然响起如意的声音:“少夫人,老夫人让你到饭厅吃饭。”
“好,马上就来。”傅芷璇应了一声,却不急着出门,而是慢慢悠悠地去把箱子的诰命文书拿了出来。
小岚见了,很是好奇:“少夫人,大晚上的你拿着东西做什么?”
傅芷璇瞥了她一眼:“这东西用处大着呢,若不是时间太晚了,我还要把诰命服换上。”正好让季文明和钱珍珍开开眼,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吧,少夫人又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小岚一脸懵懂地跟着傅芷璇去了饭厅。
饭厅里,季文明、钱珍珍、万氏和季美瑜都到了。
瞧见傅芷璇,无聊趴在桌子上的季美瑜立即迎了上来,拉住她的胳膊:“嫂子,你总算来了,我今天要挨着你坐。”
说完看到没看钱珍珍和季文明一眼,明显是还在生气。
看到这一幕钱珍珍心里虽不爽,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会休了傅芷璇,这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碍眼了,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在傅芷璇放下筷子后,被钱珍珍连戳了五下的季文明终于开腔了:“傅氏,我有一事要跟你说。”
瞧他的表情就不是什么好事,傅芷璇笑了:“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不如让我先说。”
她这幅模样倒是让季文明有些意外,他颔首道:“你说。”
傅芷璇利落地从袖袋里拿出文书,放到桌上,推到季文明面前:“我想钱珍珍妹妹应该给我行个跪拜之礼!不知者无罪,先前的无状,我就不计较了。”
“你在说笑话吧,想让我给你行……”钱珍珍的话在季文明打开文书时戛然而止,她看着上面那一排排清晰苍劲有力的字体,绝望涌上了心头,“不可能,文明才五品,你怎么可能是四品诰命,而且文明也从没给你请过诰命,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不然她怎么办?难道要她做季文明的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