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你要杀了我吗!”
朱塞佩痛得一声哀叫,眼中不自禁泛起一点迷蒙泪花。他的脸上浮现一层不自然的薄红,混合着因痛苦而涣散的目光,以及兀自剧烈起伏的胸膛,竟有种别样的,堪称妖艳魅惑的气质。
血液争先恐后的,从腿上的伤口里涌出,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朱塞佩低头看了看泽维尔手上的玻璃,近视的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仔细看清。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但他却仍顽强的,抓起了一旁的尖头镊子,
“把碎玻璃挑出来。”
泽维尔挑了挑眉,忍住没问朱塞佩,究竟要从哪里挑出那些碎玻璃来。他笃定这个叫朱塞佩的男人必然外表人模狗样,而心底里却是个无可复加的受虐狂。泽维尔拿出和人拼命的勇气,用纱布从伤口里吸去鲜血,再从那绽开的皮肤肌肉里夹出一片片透明的残渣。好在那块玻璃刺得不深,伤口长而浅,暂时不需要缝合,否则泽维尔可能会怀疑自己一辈子都要对玻璃制品产生刻骨的恐惧。
而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朱塞佩,居然还能缓缓的,条理清晰的,与他商议之后的计划,
“你到东边的安全屋去,找到卡罗——卡罗·奥班尼,让他来这里把我带走……”
朱塞佩注意到那望向自己的不安目光,于是又指着自己的腿,补充道:
“你不能带着我这个伤号,那比让你一个人去更加糟糕。记着,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联系上卡罗,他会为你安排新的住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为发生的事情感到抱歉。”泽维尔忽然打断他,语气郑重而诚恳,
“朱塞佩,说真的,我知道这大部分是我的责任。但是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对你发誓,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混账事情了。” 朱塞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当然乐意见到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鬼终于在生死一线里捡到点骨气。
只是,只是泽维尔,他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用那张活像魔鬼他本人的睡眠不足的脸孔说出这句话时,朱塞佩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泽维尔有些不满朱塞佩的反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眼睛一眯,就能轻易践踏了一份筹谋半天的好意。但当他看见那张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温和的笑脸时,一切愤怒却又都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那个瞬间,他很想为朱塞佩做点什么,于是劝说道:
“为什么不动手处决艾伯特,傻子都知道他和马尔蒂尼的勾当。”
“艾伯特是个混蛋,但很不幸,在老派成员里他比你更有声望。”
“朱塞佩,我的顾问先生,你不就是为了协调矛盾而存在的吗?”
朱塞佩听完这句话,意识到他那种如同上街买个苹果般的语气中所饱含的不容争辩,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甚至觉得有些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