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塞佩很赞同他那关于泽维尔的,“小混蛋”的言论,甚至很想和他一起扯着嗓子大骂。但最后还是出于一个家族顾问的职业道德,推了推眼镜,昧着良心说:
“不是泽维尔,是马尔蒂尼。”
“哦,马尔蒂尼。”
达里奥沉吟着,往后退了两步,把朱塞佩请进了房子,又为他倒上一杯白兰地,翻出一盒雪茄烟,才抱着毯子坐到了壁炉前面。
作为唐巴罗内的老朋友,纽约市黑手党的前任顾问,达里奥即便无所事事,却还是极力关心着芝加哥城里的风吹草动。而关于马尔蒂尼和巴罗内的战争,他所知道的东西也一点不比朱塞佩少。
此时,当然他已经把朱塞佩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却没有贸然出声,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似乎除了倾听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愿。
朱塞佩正凝视着手里那装满白兰地的玻璃杯,壁炉内橙红色的火光在杯中跳动,和琥珀般的酒浆混在一起,散发着醉人的香气。他摇晃了一下杯子,冰块碰撞着,搅碎了那张英俊面容的倒影。
“几天前,马尔蒂尼的使者带来消息,说他们希望停战。我以为这是个圈套,是一出天大的阴谋。你知道的,我们先前的形势很糟,就算处决了艾伯特,战败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不相信马尔蒂尼会放弃近在咫尺的胜利,更不相信那群狗娘养的东西会善罢甘休。但是……”
朱塞佩顿了顿,抬起眼睛来确认达里奥还在听他说话。这个老家伙太安静了,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那无聊的发言困得睡死过去。
好在,达里奥的神情依旧专注,他眨了眨眼,示意朱塞佩继续。
于是朱塞佩喝了口酒,接着说道:
“但是昨天,我的人打听到洛伦佐去了纽约,要让委员会,让唐吉拉迪诺为和谈担保。这说不通。”
达里奥晃了晃他那小巧的脑袋,一双圆眼睛闪烁着,他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他相信洛伦佐不会蠢到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谎话,而去劳动纽约的那些大人物们,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蹊跷。
如果马尔蒂尼诚心实意的希望谈判,那么究竟是怎样急切的原因,使他们甘愿放弃一切优势,接受南北分割的局面,甚至迫不及待的要求停战? 而朱塞佩,他又太谨慎了。
达里奥也不知他那对条理和逻辑的偏执究竟从何而来。但似乎从他认识朱塞佩的时候起,那个人就如同一台精密仪器,是个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和彻头彻尾的控制狂。但达里奥却很少劝说他放弃,因为这种严谨对于一个家族顾问来说通常是好的。可是在眼下,到底显得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