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不明白……”达里奥斟酌着开口,尽量放慢了语速,使自己好看清朱塞佩脸上那神情的细微变化,他说:
“你还记得那天,阿尔的葬礼那天吗?泽维尔一大早和某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鬼混,你还给了那女人二百块钱要她滚蛋。你在教堂僻静的角落里,对我说他是个脏心烂肺的酒鬼,是个没脑子的白痴。我不明白,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你信了邪,还是他耍了花招,又或者这就是那所谓的,该死的爱情?”
朱塞佩被他最后的那种假设吓了一跳,露出个尴尬而又充满掩饰意味的笑来。他温和着语气,对达里奥解释了这个天大的误会。
“老爷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泽维尔那个蠢蛋把女人带到了家里,暴露了安全屋的位置,还连累我跟着他逃命。你不知道,马尔蒂尼的打手们带着两挺机关枪,像苍蝇见了血一样的追在后面,差点把我们打成了筛子。”
他顿了顿,话语中的情绪丰富起来,
“而泽维尔,那个混小子他太烦人了!我为了让他闭嘴,让他戒掉那该死的酒精,就和他做了个愚蠢的约定。”
朱塞佩说完,定定的看着达里奥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评定。他其实很清楚的,无论自己再怎么想要摆脱,再如何想要逃避,在贝托尼街当男娼的那段经历都已经不可逆转的改变了他。他轻视自己的身体,习惯通过出卖去换取那些想要获得的东西,或是达成各种各样的目的。从前是一餐饭,一剂□□,现在则是泽维尔短暂的消停。想到这里,朱塞佩就很是悲哀的发现,不管外表包装得多么光鲜华丽,他依旧在过着最下贱而堕落的生活。
他也依旧是他。
而得益于朱塞佩的真情流露,达里奥也终于捕捉到了这谈话中的关键意图。他暗自松了口气,甚至嘲讽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最糟糕的事态并没有发生,也大概永远不会发生。朱塞佩从未打算因为和泽维尔睡过就放弃家族顾问的工作,更从未打算夹杂进几分致命的私情与温柔。他是一个真正合格的人物。
达里奥这样想着,恢复了以往的轻松随意。他摇了摇头,说:
“孩子,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事已至此,就让它过去吧。”
“不,它不能这样过去。”
朱塞佩少见的打断了别人的发言。他实际也不愿指出达里奥的错误,说出那些不可告人的事实。但他尊敬达里奥,认为达里奥有必要弄清楚全部真相,
“我不只和他睡了一次……很多次,十,或者二十,我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