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有弹孔,说不定子弹还在里面,如果就这样原地烧掉,可能会引来条子。所以只好把他们带走,让切萨雷派人处理。”
他说完,又颇为严肃的补充了一句:
“就是字面上的,‘处理’。”
泽维尔的舌头有些打结,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说出了一个完整的语句。可句子的内容却相当直白,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他本人此时此刻的心虚,
“朱塞佩,你该不会,是想载着他……它们?”
“没错。”那位顾问先生相当理直气壮的给出了答案,然后把另一个倒霉鬼也塞进了袋子。他弯腰拉上了防水袋的拉链,拉链里的金属细齿刮擦起来,带出一连串刺耳声响。朱塞佩看着那位徒有外表的小少爷,暗想没用的东西,只在干他的时候力气大得吓人。他踢了踢地上的,那个装满了尸体的塑胶袋,然后对泽维尔说:
“好了,帮我把这个袋子抬到车上,不然我就和你算偷开我车的账。”
泽维尔听了,很没出息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和朱塞佩一人一头,把袋子扔上了那辆福特汽车的后备箱。朱塞佩在临走前,充满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别克轿车。他知道,恐怕这辆在全面战争里刚修好的,优美的浅绿色机械,将注定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而实际上,朱塞佩也仅仅是在泽维尔的面前,装做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他的指尖依然在颤抖,依然留存着扣动扳机时的,那种冰凉刺骨的触感。可是朱塞佩很明白,他不能在那位小少爷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甚至是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他不敢让泽维尔知道,这件事情里存在着太多的谬误,而那两个可怜的男人,本来也并非死路一条。
他害怕泽维尔会因此后悔,因此内疚,这让他比死还难受。
朱塞佩这样悲哀的想着,并驾驶着那辆黑色的福特汽车,一路向南,穿过芝加哥郊区的复杂公路。他在南面湖畔有一座空置的别墅,他打算去那里和切萨雷取得联系,并让人来解决尸体。而在那之前,他最好避开一切人口稠密的地方,以免留下太多的目击证人。 而作为一名家族顾问,朱塞佩本来有足够多的人手,可以替他完成这种肮脏的罪恶,他也不必为此满手鲜血。但他却固执的,不愿寻找除切萨雷以外的任何帮手。哎,如果古斯塔沃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一定会狠狠的,用尽一切话语来斥责朱塞佩的愚蠢。
“算了吧,照顾那个小混蛋本身,就已经很他妈的愚蠢了。”
而就在朱塞佩有些嘲讽的,在心底里如此论断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闪烁的车灯在夜色里汇聚成河。他有些不安,意识到前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距离太远了,不能让他得知相关的任何信息。
泽维尔,这个可怜的小少爷,却似乎比那位凶手本人更加慌张。他从椅背上坐了起来,直直的坐着,然后对那位顾问先生说:
“朱塞佩,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朱塞佩简短的回答了他的提问,然后把车停在路边,用一副斯文和善的样子,和前面的车主低声交谈了起来。片刻以后,他又回到了车上,并神情严肃的,向那位小少爷解释道:
“这附近发生了一起抢劫案,条子们设了路卡,要挨个检查。”
泽维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当然,这位小少爷和抢劫案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们的后备箱里还装着两具尸体!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并且深深的诅咒起这可笑的命运。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被逮捕的可怕结局,设想着条子们打开防水袋时的震惊表情,然后不禁悲哀的发觉,自己只是从一个地狱逃到了另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