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00节(2 / 2)

    早在千年前,在她还在上清宗的?时候,晋升化神的?前夕,若水轩庭院后烟波浩渺的?碧湖后突然浮出十数只元婴巨蟒,谁也不知这些生于沧海的?妖兽究竟是如何游入不接外海的?碧湖,直入上清宗腹地,肆虐纵横。

    彼时大名鼎鼎的?曲仙君还不是化神仙君,纵然有移山填海的?本?事,也终究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粒石子?,没本?事于一念之间瞬杀十数只同阶大妖,刀光剑影里,还是留了可?乘之机,等到一战过?去,趁夜潜入的?十六只元婴妖兽尽数陨落,可?上清宗也因此?死伤难计,一片哀鸿。

    夤夜鏖战后,精疲力竭的?上清宗弟子?强打精神收拾残局,分整元婴妖兽残躯时,不知是谁发现,其中一具巨蟒残躯上,一支看着分外眼熟的?玉笛狠狠贯穿而下?,将巨蟒坚逾玄铁的?鳞片彻底洞穿,笛身也布满裂痕,向上轻轻一拔,便和?鳞片一同四分五裂,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了。

    发现这支玉笛的?几名上清宗弟子?没将之当回事,只在月余后的?闲谈里无意间提及,共同回忆起那一战中,曲砚浓于盛怒中全力出手,以掌中的?玉笛作箭,朝其中一只巨蟒悍然一掷,将那元婴期的?大妖立毙当场。

    当时全宗上下?惊惶一片,哀鸿遍野,嘈杂的?环境里很难留意他人的?战局,更别提别人的?交谈,只有寥寥几人不清不楚地听见曲砚浓在盛怒出手之前,语气冰冷带怒,隐隐约约叫了一声“长亭”还是“上庭”之类的?话。

    可?这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连提及的?人也只做谈资,谁也不曾当回事。

    唯有一个全宗知名的?老?好人,脾气绵软,被迫包揽过?各路师兄师姐塞来的?宗门杂务,几乎走遍整个上清宗,发出一声无关紧要的?感慨,“……说起来,夏长老?的?若水轩里,本?来也养了一条元婴巨蟒呢。”

    卫朝荣送给她的?粗糙竹笛碎在想用而不敢用,珍贵罕有的?玉笛碎在刀光剑影,她辗转里想起过?那么?多遍,可?今天想起的?却是另一支。

    一支背后没有藏着故事的?、最普通的?笛子?。

    说是一支笛子?,其实并非特指某一支,而是指她从他那里学来了无用之用,花了很多年拿起笛子?,却没想到在道心劫里又慢慢放下?了。

    她总觉得世事无趣,做什么?都?只有一时半刻的?兴致,再往后就是深深的?空虚寥落。

    最开始,只是对新鲜事物没了探究的?兴致,无论见到什么?都?牵动不了心绪;再后来,从前的?爱恨也消磨,自己?却浑然不觉,直到偶然回顾,才发觉心底早已荒草丛生,唯有和?他有关的?那一点记忆还鲜活。

    对一个性情炽烈激越的?人来说,慢慢淡忘爱恨悲欢,无异于世间最大的?酷刑。

    她激烈挣扎,有好几百年什么?事也不做,全心全意地扑在这场困兽之斗里,她不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连爱恨也不能自主,成为她心里不名一文的?、真正的?废物。

    一支无用之用的?笛子?被她带在身边,承继了多年前蒙昧未解的?情愫,也见证过?她萍水相逢友情,最后在阆风苑里吹响一曲兴之所至的?阆苑曲,她原以为那是她到最后也不会遗忘的?东西,可?时光荏苒,在漫漫尘霜里,她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在未觉时坐视掌心的?沙飞走。

    到那场无声挣扎的?结尾,她残留着一点不甘心,仍口口声声说着要对抗道心劫,卫芳衡见证着她很多次拿出竹笛,放在身边,每次都?做足了对抗的?决心,可?几个年岁过?去,不知不觉又放下?了。

    再惊觉,再不甘,再拿起,再放下?……

    说不清多少次有去无回的?轮转,她到最后也许已觉得这徒劳无功的?挽留本?身也无趣,在记忆中的?最后一次惊觉论沉沦后,她又一次取出,拿起,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何必再重复这已知终点的?旅程?

    于是她松开手,任那支竹笛落回乾坤袋中,一次放下?,就再也没有拾起。

    后来,她寥寥落落零零散散地想起,只是想起,连手也不曾再伸出过?。等到她想也不再想起的?时候,她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过?去的?那个曲砚浓在她身上离开了。

    卫芳衡问她说,淡忘自己?的?过?去,是不是有一点可?惜?

    她不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也很无聊,如果?她当时感到可?惜,就不会忘,她已无悲无喜,谈什么?可?惜?有情是她,无情也是她。

    真正觉得可?惜,唯有重拾之后。

    千帆过?尽,心绪重拾,故地重游,触景生情,她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吹吧。”曲砚浓说。

    管什么?不通音律,能吹响时,就尽情吹响,别等到意兴阑珊,再也拿不起了。

    英婸轻而易举地放弃挣扎,驾驭鹤车本?就是她的?差事,她也不是矫情的?性子?,总是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献丑了。”英婸干脆地举起竹笛,深吸一口气,吹响悠悠笛音。

    英婸没有过?谦,她说自己?不擅长音律,吹得不好,并不是在客套。四个小修士都?在阆风苑里被迫学过?吹笛,笛音一响,大家都?听出来了,好似每个调子?都?能对上曲谱,但又有点微妙的?偏差,节奏忽快忽慢,像个漫无目的?兜兜转转的?小孩子?。

    然而就在这蹩脚的?乐曲声中,隐晦的?符文从笛管里如轻烟一般悠悠飞出,在日光下?形成一道道符阵,跨过?波光粼粼的?湖水,飞向对岸的?鹤群。

    原本?高傲伫立的?鹤群忽而振翅,白?羽齐飞,迎向半空中的?符阵,在硕大的?符阵里徘徊盘旋,羽翼纷飞,渐渐飘满符阵,将那一片天遮蔽地看不清了,只能望见满眼纷飞盘旋的?羽翼。

    等到英婸支离破碎的?笛声终于吹至最后的?篇章,让人眼花缭乱的?白?羽黑翼也终于不再旋飞,缓缓地凝定了。

    定睛一看,半空中已没什么?硕大符阵,也再找不到什么?鹤群,停驻在眼前的?,分明?只有一座华美?精致的?銮舆,高逾楼阁,车身尽是黑白?纹路,仿佛有无数鹤翼印在车身上。

    申少扬眼睛一花,再一看就只剩下?一座銮舆了,很没见识地瞪大眼睛,“刚才那些鹤是真的?还是假的??”

    英婸放下?竹笛,擎在掌中,伸手向鹤车彬彬有礼地一引,一边回答申少扬的?问题,“是真的?,也是假的?。”

    鹤车是将已死鹤妖的?躯体加以炼制,躯体中犹然保留着鹤妖的?一两分精魄,因此?宛若生时,未起阵时便如鹤群,起阵后就成了銮舆。

    “鹤车是本?宗先辈所创,除了机心巧妙之外,有鹤妖精魄催动,比寻常飞行法宝快上将近两倍。”英婸微笑,随口介绍,“自鹤车诞生以来,本?宗沿用改进,已有一两千年。”

    一门机巧绵延千年,已成了一种承载厚重历史的?象征,上清宗的?传承太?悠长,以至于每一块砖瓦都?透着岁月的?痕迹。

    在岁月的?底蕴上,五域中没有任何一家一户能与上清宗相比。

    土包子?申少扬大开眼界,跟着登上鹤车,左顾右盼,哪里都?觉得新鲜,凑在墙面?上看来看去,冷不丁看见黑白?纹路里歪歪扭扭地刻着一排扭曲的?小字。

    字迹荒疏,还有铲子?在上面?反复铲过?的?痕迹,因此?看起来模糊不清,需要细细辨认。

    “别看那个——”祝灵犀目光跟着他弯腰的?动作一起落下?,还未看清那行字,已经明?了,骤然出声制止,语气一反常态地急促,“申少扬!”

    晚了。

    申少扬已经看清楚那排字了。

    ——妖兽有魂灵,肉骨亦娘生,炼尸化精魄,何异点人灯?泱泱清灵脉,作此?饮血行,翻遍上清经,行行不见循,祖师魂如在,惊魔化仙名。

    申少扬一下?子?愣住了。

    祝灵犀看他不说话,便知道他已经看清了,抿着唇,从来沉肃的?面?容上,露出近乎难以为情的?窘迫,艰涩开口,“那是宗门内部分极端推崇道法自然的?修士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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