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赵先生,请自重!(1 / 2)

三更夜半,东篱小筑。

    北屋灯火未熄。

    屋内,山水画屏风后方,白雾缭绕,一只浴桶的轮廓隐隐约约,还有一道人影。

    赵戎头发湿漉漉的,双手搭在桶沿上,脑袋后倾,一条白毛巾折叠整齐的敷在额头上,遮住了半边的脸。

    朦胧白烟中,他嘴角的弧线写满了轻松。

    某一刻,屋外传来一些微弱钟声。

    铛——

    哗啦————

    赵戎打了个激灵,上半身往前猛的一倾,水声溅起,白毛巾掉下,被一只手下意识的接住。

    他转头看了看左右,旋即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怎么又差点睡过去了…刚刚冲击带脉也这样。”

    赵戎嘟囔一句,眉头皱起,不过下一秒便又舒展。

    刚刚夜里,他乘着白日喝下了第四杯正冠井水的势头,一鼓作气冲击力体内奇经八脉的第五脉,带脉,冲脉成功,微微有些疲惫,便泡了个澡,只是没想到又差点睡着。

    感觉有点细细微微的睡意缭绕,是怎么回事……赵戎已经是即将扶摇境的赳赳武夫,如今又有向着异类妖族强悍体魄转化的趋势,以往连续半旬不睡都是常事,只要每日按时打坐修练即可,更别提现在。

    可能是最近事多,精力消耗的有点多?

    赵戎摇了摇头,从浴桶内起身,经脉间赤蛇……不对,应当可以说是’火蛟‘了,火蛟急转,一瞬千里。

    周天运转之间体内传出惊人的热力,屏风后雾气更甚,不多时便蒸去了他体表的水渍,免了擦拭。

    赵戎抬手随意束发,披起一件青君素手一针一线织就的秋衣,夜读去了。

    顺便还要……琢磨琢磨明日怎么做个赵先生。

    ————

    斗转星移,大日旭升。

    上午,墨池学馆,率性堂内。

    满堂学子皆在。

    此时,率性堂内,有些安静,只是前不久的第一堂课是画艺课,而几息前,那个身材魁梧、苍髯如戟的书艺先生才刚走,现在本已是课间,但堂内却出奇的安静,和堂外其他学堂学子路过时的杂闹声,形成鲜明对比。

    不少率性堂学子不禁向后方看去,看向左后方范玉树旁边的那个位置上的所坐之人。

    吴佩良面沉如水,收拾书桌上绘画物件的动作,停停顿顿才终于做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和周围同窗们一样转头看去。

    刚刚清晨的晨读之后,鱼怀瑾上台通知了众人一件事情。

    此刻,一大伙学子们的视野之中,范玉树旁边的那个日常不穿学子青衿很是显眼的年轻学子,正低头泼墨,神色专注,仿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成了全堂的焦点,依旧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时间悄悄的过去。

    远方已经泛着秋色的山林之中又传来了古钟的沉闷声响。

    时辰已到。

    正垂目挥墨的赵戎,施施然放下手里的画笔,认真端详了几眼长桌上的卷轴画。

    与感觉枯燥乏味的乐艺学不同,画艺虽然在进书院前,也一样并不精通,但是他学了些日子后,却是挺感兴趣的,人物、山水、花鸟,这三大类之中,特别是画人物。

    赵戎看着桌面上的‘伊人青君图’,安静了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感觉还是没有他眼里心上的青君十分之一的美。

    某一刻,赵戎忽又抬笔,挽袖,沾墨,在画卷上这个可人儿的某处轻点,为青君点了点朱唇。

    他微微点头,重新将笔放下。

    赵戎瞥了眼旁边和众人一起侧目偷瞧来的范玉树,也没说什么,等到墨迹已干,他动作轻柔的收起娘子的画卷,随后起身,在满堂学子们的目视下,缓步走上了高出堂内地面三阶的讲台。

    赵戎蓦然转身。

    台下是一双双目视而来眼睛。

    他面朝率性堂学子们,眼神平静,环视堂内一圈。

    赵戎抬手,理了理袖子,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下移,向着前排某处坐着的古板女子看去。

    鱼怀瑾起身,和其他每堂艺学课一样,照例行礼,汇报道:“禀…赵先生,率性堂学子,已全部到齐,随时可以上课。”

    赵戎颔首,只是……依旧丝毫没有动静。

    率性堂内,气氛宁静起来。

    鱼怀瑾微微皱眉,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学子们,并无异常,回头又看着赵戎,眼神带着探询之色。

    赵戎背着手,不动声色,只是……某一秒眼神向下瞥了眼桌案上的茶杯,那是每堂艺学课,为艺学先生备上的解渴茶水。

    至于一般是谁来做。

    晃铛——

    一点轻微的桌椅磕碰声,在安静的率性堂内,显得很大很大。

    满堂学子们的视野之中。

    鱼怀瑾已经起身,腰杆挺直,端着手走上台去。

    面无表情。

    台下,最后排的范玉树,悄悄朝赵戎竖了个大拇指。

    萧红鱼和李雪幼,对视一眼。

    鱼怀瑾上台,走到属于先生们的讲桌前,抬目看了眼赵戎,然后微微垂首,一双白玉小手捏起白瓷茶具,清洗一番后,倒起了热茶来。

    赵戎端详了几眼身前这个前不久还压着他弹琴画正的古板女子,只见她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

    这手是真的白啊,特别是和白瓷茶具放在一起。

    他眉头微挑。

    不过,拿着戒尺打本公子也是真的疼。

    想到这儿,下一秒,赵戎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前伸,抓起了桌案上的那只两指阔的竹板戒尺。

    正在倒茶的鱼怀瑾,动作微停,旋即又继续,没有抬头。

    赵戎一边举起戒尺在正在恭敬倒茶的古板女子眼前打量着,一边瞟着她,不时的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这就是前几天打他的罪魁祸首,只是不知想的是戒尺呢,还是鱼怀瑾呢。

    鱼怀瑾眼皮微敛。

    “赵先生,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