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骗他,说他还有。
等他喝完,迟沐炀便会笑着同他说以后的生活,幻想他们打完仗回去的日子,又同他谈起迟兮瑶。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崔珝拧了拧眉,思索着。
“瑶瑶自幼体弱,但是嘴硬,疼了累了都不肯轻易说出来。”
“瑶瑶怕黑也怕一个人在黑夜里独处,但是祖母经常罚她跪祠堂。”
“瑶瑶虽然看着柔弱,但心性坚定。”
“瑶瑶喜欢读书人,她不喜欢我父亲那样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
他就这样听着迟沐炀念叨迟兮瑶,慢慢撑了下来。
等救兵到时,迟沐炀早已双唇干涸起皮,整个人也迷糊了,可嘴里还在不住的念叨着妹妹。
他说:“瑶瑶不想我上战场,她不喜血腥暴力。”
想到这,崔珝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藏在怀里的香囊荷包。
心绪难平。
前方的马车越走越远,自官道拐进小路后,便是一路难行的山路。
山路崎岖颠簸,起初迟兮瑶他们并未察觉到不妥。
可这路竟越走越偏,马车也越来越颠簸,与他们平日里去往皇家佛寺时所走的,分明就不是同一条。
桃若掀开了前车帘,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这才发现连车夫都被换了。
“为何要走小路?这不是去皇家佛寺的路吧。”
她没好气的问道。
驱车的车夫一边甩着缰绳,一边侧身回复她:“回姐姐的话,听闻昨日山中大雨,去往皇家佛寺的官道上的桥被冲垮了,所以才改了道。”
桃若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又追问道:“先前的车夫可不是你,我们小姐一贯的车夫我们可是认识的。”
天公不作美,此刻竟飘起了雨丝。
车夫陪着笑脸,回答她:“杨老哥前些日子不慎摔断了腿,正在家修养呢。郡主用马车用得急,便没有向郡主提前禀明。”
“就是再急,也得禀明郡主!怎么能擅自更换!”
大宅院里上行下效,上位者不把迟兮瑶当回事,连带着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桃若气得一甩帘子,坐回了车里。
江南初春时节总是多雨,这雨丝纷纷扬扬,久久不见停歇。
山路本就难行,再加上下了雨,便就更加泥泞坎坷。
行至一座简陋茶棚时,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朝帘子后头说道:“郡主,雨势越来越大,这路不好走,咱们不然现在此处歇息片刻,我给马儿喂些粮草。”
迟兮瑶伸手挑开了车窗帘,虽不想下车,但顾及到这山路确实难行,几人又未曾用过早膳,这马儿恐怕也未曾吃过粮草,便答应了下来。
一主二仆便撑着伞下了车,走进了这路边的简陋茶寮。
橘若从包里拿出了些今早匆忙备下的果子点心,桃若从店家那买了壶茶水,几个人便坐在这茶寮里,准备就着茶水吃点心看漫山大雨。
见他们的车停下,一路尾随而来的两辆马车也都停在了不远处。
季风常用剑鞘挑开了车帘,远远地观察着迟兮瑶他们几个的动作。
忍不住地吐槽道:“迟军师那般聪慧之人,怎会有个如此没有心机的妹妹。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的茶寮,她们也敢进?”
忽然,他就理解了崔珝为何一听到他的汇报便要跟过来。
若是今日他们不跟过来,都用不着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人牙子出手,这茶寮里的人就能将她们送进京郊庵堂。
而另一边,迟兮瑶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桃若买来的茶水她们一点也没喝,只浅浅吃了些点心。
但并不知自己的猜想是否准确,迟兮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眼神示意着两位丫鬟小心注意,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茶寮里等着雨停。
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一旁的空地上,正冒雨给马喂食。
茶寮里的两位店家各忙各的,也并未有人上前来搭话。
一切都静悄悄的,好似有什么要发生,又好似什么都不会发生。
迟兮瑶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手帕,希望是自己过于谨慎,想多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势渐小,马儿也吃饱了,车夫重新将马车拉了回来,请示迟兮瑶是否继续前行。
迟兮瑶微微松了口气,带着两个丫鬟又上了马车。
先前在茶寮里买来的那壶茶水,仍旧是纹丝未动的摆在桌上。
崔珝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嘴角扬了扬:“还算有点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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