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练的事情不能松懈,徐海虽然按时撤走了,但是苏北依然动乱,江上海上匪盗横行。”
徐时行连忙点头,苏泽说的也是真话,徐海虽然撤退,但是很多逃跑的官兵反而成了新的匪患。
通过掘开淮河堤坝,水淹的方法击败了徐海,但是因为钱粮不足,江北的官兵根本没有士气追击。
等到倭寇退回了海上之后,魏国公徐鹏举又来了一个骚操作,之前许诺江北官军的赏银都不发了。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在江北作战的官兵非常不满意,当年需要抗倭的时候,魏国公徐鹏举和临淮侯李庭竹许诺的好好,不仅要补足之前的亏欠,在江北作战还有赏钱。
可是转眼倭寇走了,魏国公就不认账了。
眼看着下面的怨气越来越大,已经贪墨了军饷的魏国公徐鹏举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想出来一个非常“聪明”的办法。
虽然朝廷没有钱发赏钱了,但是允许官兵“自筹”。
这道命令一下,江北的官兵立刻化身豺狼虎豹,开始劫掠江北。
一些侥幸的逃过了倭寇抢劫的地区,再一次被的官兵抢劫。
不过江北这个地方,历来也是民风彪悍的。
原本成立用来抗倭的团练,纷纷转变职能,开始对抗这些四处劫掠的官兵。
苏泽在江北打下的这些钉子,也开始互相联保对抗抢劫的官兵。
就在苏泽抵达南京的时候,又听说了一个新的消息。
朝廷在徐州开矿,设置矿监太监,结果是矿监太监驱赶矿工下洞采矿,逼反了徐州的矿工。
这帮矿工逃入山中,结成了矿盗,开始私自挖矿,又攻击官方的矿山,规模竟然越来越大。
徐州开矿的太监向南京守备太监求援,南京守备太监又让江北的官兵去徐州平叛。
而随着倭寇退去,漕运也不安宁。
漕运刚刚恢复之后,因为漕运断绝,已经快要揭不开锅的朝廷,立刻下令要尽快将江南羁押的赋税运送到京师。
但是因为官军掘开了淮河,导致整个淮河的水位下降,大运河的江北一段漕运立刻淤塞了。
这时候工部尚书严世蕃跳出来,工部掌管漕运船只的建造和河道疏通的工程,既然漕运不畅自然被清流一派攻击。
严世蕃被清流的言官们骂了三天,最后憋出一个招儿来。
下令沿途漕军全部拉纤,就是拉也要将这些纲船拉到京师来。
这道命令一下,这些漕军自然不干了,他们纷纷开始抓附近的百姓过来拉纤,甚至有人干脆用拉纤的名义抓百姓给他们干活。
结果是漕运沿线的百姓也开始闹了起来。
盐城,这里是江北盐业的枢纽,也是大运河沿岸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因为盐城是南北盐业转运的枢纽,因此在盐城码头上有大量的负责装卸盐的盐工。
盐工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盐袋是非常重的,而且抗盐的时候汗水会和盐袋中漏出来的盐混合在一起,盐工的肩膀和后背经常会生疮。
但这又是他们的赖以谋生的工作,每一个盐工身后都一个家庭等着吃饭。
盐城码头上的盐工,都是归漕运漕运衙门管理的。 此时这些盐工正在围绕在粗布衣服的中年人身边,听着他用白话文讲着一些道理。
“官兵又来了!”
中年人抬起头,只看到一名皂吏带着士兵,凶狠狠的向盐场码头走来。
这个皂吏是漕运衙门的吏员,这些日子漕运衙门因为漕运淤塞,要强行拉码头的盐工去拉纤。
这些盐工的他们家人都在盐城居住,一旦离开盐城家里就要饿肚子。
于是盐工商议,要求漕运衙门先支付工钱,他们再去拉纤。
结果自然是被漕运衙门傲慢的驳回,并且盐城漕运漕运衙门表示,征调他们拉纤是朝廷的命令,是不用给工钱的。
这个结果自然引起了盐工们的愤怒,拖着不肯出发,这一次这个吏员带着官兵,是来强行驱赶盐工们出发的。
刚刚讲完学的中年人正是王艮的弟子颜钧,他一身粗布衣服,竟然在给的宣传泰州学派的学问。
颜钧在江北讲学的时候,也听到了苏泽关于众道德的学说。
听到这个学说之后,颜钧觉得很多他在讲学中遇到的问题豁然开朗,立刻开始钻研起苏泽的学问来。
而这一次在盐工中讲的,就有约为乡约,共修众德的部分。
颜钧师承王艮,讲学的内容深入浅出,都是用百姓能听懂的白话俚语和小故事,很是得到这些盐工的信任。
就在吏员官兵和盐工拉扯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罢市!”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所有盐工的响应,他们纷纷举起肩膀上的汗巾,喊起了“罢市”的口号来。
等到所有的盐工齐刷刷的喊出口号,恐惧的反而是胥吏和官兵了。
这些盐工都是干力气活的,比这些平日里疏于训练的官兵可要强壮多了,胥吏和官兵见势不妙,立刻连滚带爬的逃出了码头。
盐工们取得了胜利,他们一边欢呼,一边围绕在颜钧身边。
“先生!我们愿意结为乡约,想要请先生担任我们的约长!”
颜钧看了看这些辛苦的汉子,最后还是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