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爹那边,这里回去他见我也罢,不见也罢,反正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认我,等以后谁给他烧纸钱!”
俞咨皋笑着拍了拍李言恭的肩膀,但是说起了父亲,俞咨皋也沉默了下来。
感受到了俞咨皋的情绪低落,李言恭立刻说道:
“旅长,我听说俞伯父在塞外大显神威,如今在参谋部内部,五原城被称为当代归义军,只是碍于保密需要,没有在东南宣传。”
俞咨皋说道:“当年父亲不愿意返回东南,单人出塞,就不在意这些虚名。”
“只是如今大都督对我委以重任,不能去塞外尽孝。”
谈起了父亲这个话题,李言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临海侯李廷竹在东南新军攻克南京后,和所有大明勋贵一样,按照人丁保留了田产,也查抄了府邸中的旧产。
不过临淮侯李廷竹是这一代才复爵的,而且他做人还算是清廉,在南京人缘也不错。
清查过后也没有任何害民的举动,只是全家搬到了南京城外的祖庄居住。
像是魏国公这样的勋贵,家里的龌龊事不计其数,魏国公徐鹏举虽然逃到了北方,但是他留在南京府中的子弟都受到了清算。
那些跋扈嚣张,在南京城内残害百姓的魏国公家子弟,还有为虎作伥的管事家丁,全部送交法司惩办。
首恶被处斩,魏国公府剩余有罪人员发配广西,家产全部被查抄。
临淮侯李廷竹,则在昔日佃户和旧部的接济下,日子还能过得去。
俞咨皋虽然父子分别,但是一南一北都在为东南效力,显然通过京师的情报站,俞咨皋也能和父亲俞大猷通信了。
这时候李言恭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名好友,驻守在大沽的高务观。
比起俞家父子和李家父子,高务观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他的父亲高拱,如今正在主持明廷的新务运动,大沽距离京师不过一日路程。
这么近的距离,但是高拱和高务观之间却隔着天堑一样。
李言恭也曾经写信劝说高务观,向大都督府提出调任他处,如今东南建功立业的地方多呢,没有必要留在大沽。
但是高务观却写信拒绝,李言恭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子最类父。
高务观虽然待人温和,但是在认定的事情上,和他的父亲高拱一样认死理。
父子二人都在为自己的信念竭尽全力,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只可惜各为其主,也不知道这对父子的结局如何。
这么一想,自己的父亲临淮侯被大都督抓了,没能逃回京师而是留在南京,反而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从俞咨皋的营帐中出来,李言恭返回了家里。
如今已经不是战时了,李言恭马上要去南京进修了,现在已经暂停了职位,所以可以住在军营外。
这座房子是丹芸做官分到了房子,房子并不大,但是也被丹芸布置的不错。
李言恭推门进门,却发现一向忙碌的妻子竟然在家。
丹芸要处理瑶镇的事务,平日里夫妻两人都是聚少离多,这会儿还是工作的时间,她竟然出现在家中。 丹芸抬起眼睛说道:“我是专门回家等你的。”
李言恭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想起了俞咨皋给他说的苏州府新闻,难道丹芸是专门请假回家和自己合离的?
这会儿李言恭已经不想合离了,但是他还是冷着脸说道:
“等我?”
丹芸低声说道:“我已经向知府大人提了辞呈,等布政使司批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南京?”
“什么!”
李言恭惊讶的站起来。
丹芸是瑶人流官中进步最快的官员,广西巡抚汪道昆对她非常器重,直言她将是女官中升迁速度第一人。
妻子竟然放弃远大的前程,要和自己一起去南京?
李言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上去抱住了丹芸说道:
“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其实我一个人去南京就是了,如今通信发达,我完成学业还会返回广西的。”
丹芸说道:“我怀孕了。”
“什么?什么时候?!”
丹芸用拳头锤了一下李言恭说道:“就是你第一次来瑶寨的那次,医官说已经三个月了。”
“是真的吗?”
“说什么胡话,那次是我的第一次,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真的三个月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医官说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我只是怀孕反应不大而已。”
“那,你能坐船吗?”
“三个月已经没事了,只要途中多歇几站就行了,而且现在航运发达,坐船也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