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林墨这么一说,好像心中的情义被否定,更有一种被人遗弃的苍凉感。
“兰陵侯到底是年轻,昔日温侯待我们、待手下弟兄一直是袍泽相待,如今这般,未免寒心了。”
“莫非兰陵侯觉得我等都是老朽,比不得你带入军营的人是吧。”
“若要论这军中法纪,兰陵侯似乎也有用人唯亲之嫌。”
一时间议政厅内有些群情汹涌的意思,直到吕布一拍台案,惊雷之声才算是止住了喧嚣。
他站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先是冷了一眼,仅这一眼,就让魏续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吕布的眼神,真不是一般人敢直视的。
随后他干笑了一声,看向林墨,“允文,其实此战最重要是我们的中军,先锋说到底就是开路下寨罢了,大体是不会动手的,让他们去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换一换?”
林墨同样回以一笑,拱手道:“这好办,其实岳丈大人只需换一个人,那这先锋与副将都可换人了。”
“换谁?”吕布挑了挑眉。
“监军。”
“噢,那没事,换就换……”反应过来的吕布立刻就愣住了,你不就是监军吗,跟我闹呢?换谁也不可能把你林允文给换了呀。
这小子平素里也不这样啊,想来是另有什么深意,要不然不能连我的面子也驳了。
吕布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里怒骂魏续,好好的你惹允文干什么,这下好了,一起难堪了吧。
“允文,你也太目无尊长了,不要一朝得志语无伦次,否则将来要吃大亏的!”魏续的样子像极了后世那些跟家长告状的亲戚长辈,拿出我敲打你是为你好的模样。
“监军嘛,也不是不能换,晚些时候我自会物色人选。”
吕布当然是就坡下驴,魏续、成廉几个面露喜色,年轻小子不懂军中袍泽之情,还是温侯心疼我们呀。
就连贾诩、陈宫等人都皱着眉头,斜视着这对翁婿,这是要在议政厅内闹掰?
允文啊,不该如此,他好歹是你岳父,更是人中吕布,三军主帅,如此驳面的行为,怎么他如何能接受呀。
正欲开口缓和下关系的时候,吕布义正言辞道:“不过在换监军之前,先按监军的军令行事,高顺为先锋、赵云为副将,领一万军,十五日后赶赴临朐下寨!”
魏续嘴角勾勒一抹不屑,刚想再教训几句来着,才反应过来吕布说的内容,当即语塞道:“温侯?”
“再敢有异议者,军法处置!”吕布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厉声喝道。
“喏!”见得吕布来真的,当然就没人敢有话说了,魏续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
“其余人各自回营准备,秋收后,赶赴临朐与袁谭决一死战!”
“遵命!”
众人退走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的。
贾诩捻着胡须摇头晃脑,温侯对允文的宽容度有些离谱了呀,还以为会有一场难以收场的闹剧呢。
看刚才温侯的眼神,分明在护短,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不过这样也好,有个人能劝得住,否则按着这种性子,再大的基业也得毁在手里。
这么看来,林允文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掌权人,贾诩觉得自己的东海太守可以坐的很稳当了。 直到议政厅内只剩下这对翁婿的时候,吕布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允文,你这样做他们会以为我们翁婿二人过河拆桥,容不下昔日功臣的。”
“岳丈大人,我说过很多次了,掌军者最忌讳有远近亲疏,这一点我问心无愧,不用他们,那是他们没那个能耐。”
要是历史不发生改变,宋宪被颜良三个回合斩杀,魏续更是上去一刀就被秒了,打什么?就这水平还当先锋?
林墨摇了摇头,继续道:“而且,他们几人身上都有骄怠之气,就好像北国军是泥捏的一样,岳丈大人别忘了,我们是面对三倍数量之敌,对方有着精良的装备和我们没有的战车、重骑,稍有不慎,我们便会满盘皆输!”
见得林墨少有的严肃,吕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确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轻声试探道:“真有这么危险?”
“我没有任何把握战胜北国军。”林墨很坦诚的说出了心里话。
这不是林墨谦虚,那是二十万大军啊,再神勇的武将在里面都会像一只蝼蚁般渺小。
而且,大戟士、先登营、有轻重之分的八千骑兵,再加上几百台战车,不客气的说一句,这是单方面的碾压。
“如果没有记错,你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看着林墨脸上的惆怅,吕布再也笑不出来了,缓缓颔首道:“我明白你意思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后还是要想办法安置妥当。”末了,吕布又补充了一句。
“战罢北国再说吧。”安置,林墨是没意见的,即便老岳父不安置,自己也得安置他们,毕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一次就够了,不能出现第二次。
坦诚的说,这些人确实有战功,也能带兵打仗,就是身上老兵油子的气息太重了,对新生代的后起之秀会看不过眼。
新旧两派人的摩擦啊,真是在哪里都少不得。
这事,也就是我夹在中间,老岳父才容得下,换成陈宫,估计就没这么好拿捏了,难怪他会跟这些老将走的那么近,就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
冀州,邺城。
各方大军都在风风火火的准备之中,袁谭从这里带走了十五万大军,可是投入到正面战场的兵力依旧有四十万。
四十万人,光是传令,都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整装、集结再到出发,需要大半月。
已经敲定了进军路线的袁绍准备先拿下白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