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经此大败后,各方应该会精诚团结,共渡难关,结果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夺嫡。
危矣,危矣……
“青州方面怎么样了?”听得袁尚已有应对,他也不想多问,话题转到自己最关心的东面战线上去了。
“青州……大哥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可是听从青州回来督办粮草的军士说起,徐州又增兵了,大哥几次主动求战都……都……”
袁尚一脸沉痛,摇了摇头后,关切道:“父亲你别管了,静养身子,这些事情孩儿会处理的。”
看看,多聪明,他什么也没说,却已经把意思传达的很清楚了。
“逆子!咳咳……”
袁绍只觉得五脏六腑被火烧一样,喘着大气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主动求战,传令……”
话都没说完,袁绍就晕厥了过去,血水从嘴角涎出。
“医官!医官!”袁尚立刻喊来医官。 须发皆白的医官号着脉,表情凝重,“公子,主公的脉象越来越弱了,而且多日来不进米水,这……”
闻言,袁尚泪眼婆娑。
他只是想夺嫡而已,并不是不孝,况且袁绍从小就溺爱他,此刻还是心痛非常的。
“公子,还是不要叨唠主公休息,待其苏醒,再想法子让主公吃些粥水吧。”逄纪适时提醒道。
袁尚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病榻上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的袁绍,轻轻的退了出去。
当天夜里,曹操带着典韦许褚又来嘲笑他了,四世三公,北国霸主……
不同的是,这一回,吕布还把袁谭也押着过来,当着他的面,一戟挥下,袁谭首级高高抛飞出去。
饶是在睡梦中,也止不住血水从嘴角溢出。
这一回,袁绍没能挺过来了。
一代枭雄,在睡梦中陨落,既荒唐,又可悲。
这一夜,袁府内,哭声成片,披麻戴孝。
“公子,主公临终前可有遗言立谁为世子?”后半夜,审配才凑到袁尚的身边,低声询问。
“没有……我甚至都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袁尚抽泣着回答,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袁绍死了,他便失了依仗,这固然是令人悲痛。
可同时,他也开始害怕,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军中的威望是比不过袁谭的。
而且,袁谭确确实实的让吕布交出了求和书,这件事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一旦传开,北国诸将、世家豪门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而一旦袁谭上了位,昔日恩怨纠缠,他岂能放过自己啊。
“公子,你记清楚了,主公临终前有遗言,立你为储,接任北国大业!”审配眼神坚定,甚至攥着袁尚的手,以示强调。
审配这么做,说没有私心是假的,他跟袁尚一样,都与袁谭交恶,这里头跟他奢靡的作风是离不开关系的。
而且,袁尚上位,他审配的未来也可扶摇直上。
不可否认,喊出过‘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的审配是个有气节的人。
但,小人与气节,这两者本不冲突。
更何况,小人与否,誉毁之间,不过是人言评说,站在审配的立场,他没有做错什么。
“正南说的对,主公的遗言,在下也在现场,可以作证。”一旁的逄纪也开口了。
袁尚心头一沉,当然听明白了这是要假立遗命,父亲尸骨未寒,我便要做此行径吗?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没问题。
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没人知道,况且袁绍这般疼爱自己,他只是走的匆忙而已,如果有时间立遗命,也该归属自己的呀。
权力的诱惑,生死的冲突,这些东西纠缠在一起,袁尚几乎就没怎么犹疑便痛快的答应了。
“对,父亲临终有遗命,立我为世子,今后还望二位先生辅佐。”
“在下定不辱使命!” 审配与逄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取到了兴奋。
这下两人可就从名列末尾的谋士,一跃成为了托孤重臣,至此以后,在这北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
袁绍还在棺材里躺着,让家人、部下瞻仰遗容,而下面已经在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了。
如果他还活着,估计会把最后一口老血也吐个干净。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譬如许攸。
他从大厅内抽身走出来的时候,仰望着夜空,心乱如麻。
袁绍这一走,可以预见,北国必将陷入二子夺嫡的乱局。
而继任大位的人,八成就是袁尚,这一点许攸可以大概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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