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待李某与府上之人关照一声,这便过来。”
于是,他在简单与仆人鸮翼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跟随着季孙意如来到了城中的一间酒肆。
而季孙意如又专门挑了一间隔间,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雅间请他坐下。
这场宴会,只他们二人。
李然正暗自纳闷,这季氏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他的态度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果然,酒菜上来以后,季孙意如当先开口道:
“子明兄来曲阜也有些时日了,之前意如多有无礼之举,冲撞了子明兄,还请子明兄见谅。”
“意如生于季家,自小便是这副目中无人的习惯。今番得了祖父教训,深知子明兄之大才绝非凡俗可比。思之过往,悔恨不及。”
“今日宴请子明兄,便是想给子明兄致歉,前尘恩怨不值一晒,意如自罚三杯敬请子明兄谅解。”
这一口一个“子明兄”的叫着,饶是李然有了些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过转瞬,他便意识到季氏一族果然是不可小觑。
代太子祭天一事,刺杀太子野一事,汉泰宫对峙一事,他对季氏的打击不可谓不沉重。
然而季孙宿不但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反而选择招揽。如此气量如此心计,难怪能够成为鲁国三桓之一中最为强大的势力。
季孙宿的老谋深算,眼前季孙意如的斯抬斯敬,甚至卑躬屈膝都无一不彰显着季氏在发展壮大自己这条路上的手段。
有此家学,季氏不兴才有鬼了。
“哦?如此说来,那今日之宴乃是阁下给在下赔罪来的?”
李然稳如泰山的坐着,脸上不见喜怒,语气平和十分淡然。
季孙意如闻声,嘻哈着脸,一阵点头如捣蒜,当即回道:
“对对对,子明兄大人大量,当不会与区区一般计较吧?”
“呵呵,这可就难说得紧。”
李然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回答得模棱两可。
原不原谅是一回事,但这白嫖的酒不喝,白嫖的菜不吃,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甭管你季孙意如今日是怎么个打算,我马照跑,舞照跳,爱谁谁。”
李然不露声色的在心中暗道。
听得李然口中说的,季孙意如先是一愣,继而诧异道:
“哦?敢问子明兄,此言何意呀?”
要说谅解这种事,那便只有谅解跟不谅解两种可能,然而李然的回答却是“难说得很”,这就搞得季孙意如不知道咋回事了。
难不成是我今天诚意还不够?或者是我今天的态度还不够端正?又或是没将好处往明了讲?
要么达成谅解,咱们和和气气手牵手,共同迈步求发展。要么咱们就撕破脸皮,日后山不转水转,各显神通,各自手段,谁也别求着谁。
“你这既不谅解也不拒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季孙意如端着酒盏的手迟迟不敢落下,他生怕李然再蹦出一句他听不懂,搞不明白的话。
谁知李然并没有说话,只喝酒吃肉,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直搞得季孙意如一脸懵逼,心道:
“这李然,莫不是天吃星下凡?倒还当真是不客气。”
他不知道的是,若李然当真跟他客气,便不会随他一起前来酒肆谈话了。
李然之所以来这里,为的便是想搞清楚季氏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时他心中已是了然,便没什么必要再继续装模作样。该吃吃该喝喝,完事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嘛干嘛。
“子明兄,而今我鲁国形势,想必你也瞧得分明,公子稠即位为太子,不日便要即位国君。日后待得我季氏掌控朝野,这鲁国便是我季氏说了算的。你跟着那叔孙豹又能有什么前程?莫不如投入我季氏门下,我季孙意如顶天立誓,只要子明兄愿意,子明兄便是我们季氏家宰第一人!如何?”
李然却依旧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吃喝。
“那……子明兄若觉得还不够,那待来日,我季氏必为子明兄谋得鲁国上卿之位!并从我季氏封邑之中,划出三城以资子明兄开销用度,如何?”
这个价格确实已经很高了。 季孙意如对自己开出的条件也十分满意,他以为这样的条件是李然不可能拒绝的。
要知道李然现在仍是周王室的通缉犯,无论他去哪个国家,无论是国君还是公卿想要重用他,让他当个一官半职,那都多多少少得考虑一下周王室的态度。
毕竟周礼制天下,不给周王室面子,那就是不给周礼面子,其他国家也难免借此造谣生事。
季氏开出这样的条件,等于是先帮李然洗清冤屈,重登大雅之堂。这对一个心怀抱负,胸藏丘壑的人而言,可谓是莫大的机会。
贵族世袭制的时代,破落的贵族便跟普通国民便没了两样。而普通人想要登堂出仕,那也绝非易事,季氏此时愿意为李然铺上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对于李然而言,岂非是恩赐?
季孙意如满心欢喜的静静的等待着李然的答复。
他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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