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使者昨日也已经到了。”
原来,王子围派来通禀的使者,竟比子产与李然早了一天抵达,而且也已是面见过了晋侯。
“哦?不知楚人所派使节却是何人?”
子产立即如是问道。
“是伍举。”
随着羊舌肸的话音落下,堂内顿时一片沉默。
是的,又是伍举。
而对于此人,子产可是甚为了然的。
“竟又是此人?”
前不久,王子围亲率两千猛士前去郑邑迎亲之时,伍举便是那位入城逆迎的媒介。
可子产没想到的是,此番代表王子围前来晋国通禀的,竟又是此人。
“此人能言善辩,处事不惊,临危不惧且又果敢善断。不曾想,楚王子围身边竟是有这般能任事的狠人。”
其实,羊舌肸对此人也是有过了解的。当年伍举曾经是犯了事,差点就要投奔晋国,而叔向也早听闻此人是个人才。于是代表晋国,还曾争取过此人一番。毕竟,楚才晋用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只是不曾想到,到头来,竟还是被王子围给得了便宜。
“那……不知晋侯又意下如何?”
子产又急忙问道。
只听羊舌肸道:
“寡君尚未拿定主意,不过伍举在享礼之上也曾大放阙词,并是公然在那危言耸听。老夫担心……”
“不妨事,不过是区区伍举而已,便是他有灿如莲花般的口舌,此番只怕也是难以撼动晋侯的。”
半晌未曾说话的李然此时出声了。
子产与羊舌肸闻声皆是一怔,不过当两人意识到说这话的乃是李然时,便立刻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在他们看来,比起李然而言,他伍举还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呵呵,子明贤弟能有这般的自信,老夫便是放心了。那待到明日,便还有劳子明向寡君阐明利害!”
对于李然的信任,羊舌肸可谓毫无保留,根本不考虑李然本身的官职以及年龄。
他深信,只要李然出马,这件事必定能够摆平!
而子产也是了然,当即在那是点头称是。
这件事聊到这里,似乎已经妥当,一切全看明日朝觐晋侯时李然的表演即可。
然而,此时羊舌肸却还并没有要放子产与李然离去的意思。
“对了,明日子明既然也要进宫,那老夫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羊舌肸似乎有些为难,说话时刻意在回避李然与子产的目光。 两人见状也都不由是微微一愣,还是子产先行开腔问道:
“不知叔向兄还有何请求,不妨直言?”
随后,李然也是附和道:
“叔向大夫但讲无妨,凡是然所能及之事,然必将尽力而为。”
然而,他们越是这般殷情对待,羊舌肸反倒越是有些为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过得好一阵以后,他这才发出一声长叹,并是十分无奈的开口言道:
“哎,二位当也知道,寡君近年来沉迷女色,不问政事,不理朝政。国中大小之事皆由赵中军操持,后赵中军又身染了重疾,这才又放由韩中军代劳。”
“国君之于国,重如泰山,而我先君所立之制,本是为我晋国千秋霸业着想的,殊不知今日竟成了这般的模样。”
“故此老夫恳请,明日朝觐寡君之时,还请二位能以外人身份,劝说寡君一二,令寡君能迷途知返,戒色图志,以重塑我晋国之志!”
晋平公好女色这件事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晋国六卿都看在眼里,而羊舌肸与众大夫也曾多次劝说,但都毫无作用。
加之,晋国六卿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晋侯脱离女色,更有不少卿族,专门为晋侯献送美人以供享乐。
晋侯的身体也由此变得日益羸弱。羊舌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是无能为力,因而甚是苦闷。
现如今,既然身为郑国使者的子产和李然,此番有了进宫朝觐晋侯的机会。那么,或许他们以一个局外人来劝说一二,效果会更好一些。
“原来是这样。”
李然闻声,微微点头,却是并未一口答应。
因为他要等待子产先发表一番见解。
果然,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子产便当即开口道:
“叔向兄忠君体国之心,天地可鉴,侨亦是钦佩之至!”
“不过,侨以为,此事若是由子明来讲,或许比侨倒是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