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件事说一千道一万,始终是他有错在先。他本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能够生擒诸樊,劝诸樊罢兵而还,可谁知,竟是会直接害死了诸樊。
而且,还直接一手创造了一国之君竟是会直接战死沙场的先例!
如此一来,吴国实力大损,楚国再也不用顾及吴国,反而能够腾出手来北面争霸,这与他当初来楚国的目的可谓亦是背道而驰。
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写了两封回信,分别是予羊舌肸与子产。
这件事,他是谢罪也好,解释也罢,无论如何,始终是需要他的一个交代的。
翌日,当他把两封信札交给护卫送出了章华台后,他便立刻是去觐见了楚王。
因为他知道,他被楚王封为叶公这件事,肯定是被楚王添油加醋的对外宣扬了一番的,要不然,全天下的人何以如此之快就知道了此事?
而楚王之所以要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逼他就范!
在逼他李然成为楚臣这件事上,楚国上下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哦?子明先生求见寡人?今日不知先生找寡人有何事相商啊?”
楚王得知李然已经是派了孙武前去叶邑担任县尹一职,所以自然以为李然已是彻底认同了叶邑县公这一身份,所以对此也是格外高兴。所以,如今见得李然前来,当即是满脸堆笑。 “大王,都这种时候,咱们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李然脸色一沉,却十分不痛快的与他直接怼道。
可楚王却仍是一副故作不明的模样,稀里糊涂的表情霎时间浮现在他脸上。
“先生这是何意?这话寡人怎么听不懂啊?”
“臣与大王曾有言在先,三件事毕,臣必离楚,大王当时也是答应过臣的。然而如今大王却以这种手段想要将臣困于楚国,岂不是背信弃义?如此所为,大王如何能成为楚国上下臣民之表率,又有何信义,让楚国成为天下诸邦共尊的盟主?”
李然打开了话篓子,甭管好不好听,只管是一股脑的全都给抖搂了出来。
他也是真的怒了,毕竟现如今的形势对他而言已是十分不利,楚王却还搁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是耍无赖又是什么?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楚王如今还真就是耍起无赖了。
“哎呀,原来是这回事啊……来来来,先生不必动怒,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此事啊,确是寡人所扬言出去的。可谁让先生为寡人是立下如此盖世奇功呢?先生之功,之于寡人,便是当年管仲之于齐桓,赵衰之于晋文啊!既如此,寡人又焉能不让天下人知晓寡人的这一番爱才之心?”
“况且先生又何必生气?当年管仲欲除齐桓,而齐桓日后反能容得管仲为相。今日先生虽仇视于寡人,而寡人之大门却始终为先生敞开。如今,周邦既是容不下先生,先生何不就……”
堂堂楚国之王,竟当着李然的面耍起了无赖,而且这话说得,竟还直接搬出了齐桓晋文之故事,还在那是说得振振有词!
是啊,宣扬你李然的功绩,的确是我干的。
我不仅要楚人知道你李然的功绩,我还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李然的功绩,不然何以彰显出我楚王对待有功之人的敬重态度?
反正,你现在也是为中原诸国所弃了,干脆不如就留在楚国呗?
若论当今诸国厚脸皮,他楚王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背地里摆了李然一道,当着李然的面居然还能搬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招揽于他。
此时此刻,不禁是让李然第一时间想起了诸葛孔明的那句“传世”名言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楚有三危
面对楚王这耍无赖般的态度,李然一时气急。
背后捅刀子不说,还捅得如此理直气壮之人,他李然确是还头一次见到。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诸葛孔明大骂王司徒的那句传世名言来: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这话显然只能在肚子里来回晃荡,嘴上那肯定是不能说的。
“大王此举实在不妥啊!大王此举虽是表以惜才,但恐也是胁迫之意!若大王乃是用此等的方法来对待天下贤士,试问谁还敢来楚国替大王效力?”
“臣出身洛邑,自来便与中原姬姓之邦牵绊甚深,大王如此摆臣一道,便是要臣绝于姬姓之邦,那么臣的这一世名声又将何存?”
“所以,大王这不是在助臣,而是在害臣啊!”
“待得来日,若天下人皆知前来襄助大王,却最终反而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试问届时天下贤达谁还敢来?”
李然直接把话说明了,脸上神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楚王熊围,可谓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他困在楚国,其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 此时若再与他说话拐弯抹角,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莫不如直接是把话给挑明了,大不了是将他惹怒了又待如何?
可谁知楚王闻声,不但没有被惹怒,反而是将李然这一揽子的责骂是照单全收了!
只见,他轻轻一拍自个儿的额头,当即是装作恍然诧异道:
“哎呀呀,寡人怎的没想到此处呢?先生说得对,说得有理,寡人此举的确是显得操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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