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就有着与其他人都截然不同的处事原则。
一方面,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安于现状,永远不会使自己处于安逸区内。
所以,物质丰饶的获得感并不能使他愉悦。
另一方面,这人的志愿又似乎与所有的将侯君卿都不同,他对于功名又是极为淡漠。
所以,功成名就的获得感也不能使他欣喜。
简而言之,就是这人似乎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所以,作为“人”的需求,似乎在他这里全部失效。
而这或许就是李然为什么能够每每做到“决胜千里之外”的原因吧。
正如后世的那一句名言: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王便也不再强求,因为他已经大致清楚了李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楚王告辞后,孙武这才从侧面走了过来,看着香园空荡的大门,一时不由陷入沉思。
“嗯?长卿在想什么?”
李然见状问道。
孙武回过神来,面露思虑之色到:
“先生今日对楚王如此袒露心迹,岂不更加重了楚王对先生的猜忌?”
“楚王如今既知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楚臣,那如何还能容得了先生日后离开楚国呢?”
说来也是,之前在李然还没有说明这一切的时候,楚王便已经对李然动了杀心。
如今李然既是如此说了,并斩钉截铁的断定他此生都不会成为楚臣,那楚王又岂能让李然活着离开?
孙武所担心的是日后李然的处境,只怕是会更加凶险了!
“呵呵,无妨。我相信今日之后,楚王便该当清醒了。”
李然的回答显得漫不经心,脸上尽是不以为然之色。
“哦?先生何意?”
孙武甚是疑惑不解的问道。
此时,只听李然是继续言道:
“楚王应当明白,他既无法招揽李然的同时,也绝无可能杀得了李然。”
“莫说是他,便是王子弃疾,亦或者是伍举,他们都杀不了李然。”
“既然无法将我彻底留在楚国,又无法将我除掉,那楚王就会明白,与其落得这些个骂名,与其背负擅杀贤良的骂名,日后莫不如是做个顺水人情,就此放我离去。如此对楚国而言,反而或许是更为有利。”
楚王虽一时智浅,但终究也是一代雄主。他所图谋的,会是这一时的得失吗?
不会
这从他一早就计划好要让位与王子弃疾,便能看出。他是真心希望楚国能够重新强盛起来的。 而杀李然,的确可以为楚国除掉一个长远的忧患,这在不久的将来,或许能够让楚国因此而得利。
可是若从眼于更加长远的未来,他的这一举动,却反而是对楚国不利的。
这其中的权衡与考量,楚王虽一时难以看透,却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孙武闻声点头,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楚军开拔在即,若不出我所料,楚王定会召长卿随军。毕竟长卿于巢邑一战,可谓已是威震宇内,楚王他又岂有不起用长卿之理?”
“只不过,朱方一战,无论对楚国而言还是对我们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长卿切记,务必要生擒庆封,万不能再重蹈当初巢邑之战的覆辙!”
李然脸上的神色格外凝重。
“武,谨记!”
孙武当即拱手而礼。
他明白,庆封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此一战若再重蹈当初巢邑之战的覆辙,那对于李然而言,将会是不可承受之重。
“有劳长卿了,速去准备吧。”
……
翌日,子产与向戌也前来告别。
申之会已落下帷幕,而郑国与宋国此次本就没有带许多兵卒前来,所以楚国意欲引军围攻朱方城,跟他们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里顺道提一句,郑国之所以没有带许多军队前来,因为子产打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楚王之所以要开着一场会盟的根本原因。
子产是何等的聪明?
他又岂能不知,申之会不过就是楚王裹挟中原诸国攻打钟离国的一个借口?
他乃是要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的出动大军讨伐钟离,并以此制裁那些与钟离,乃至吴国暗通款曲的“不臣之人”。
而楚王会在乎诸国国君所带来的士卒多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