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晋国整体势衰,齐侯欲图谋霸主之位久矣。如今有了宋国内乱,齐侯自然是想从中插上一脚的。所以,晏婴要借此说服齐侯,其实也并不困难。
同样的,齐国既然准备出手了,那晋国能坐视不管吗?晋国内部再乱,但只要他们还想维护表面的霸主地位,那么他们还是会选择意思一下。
因为晋国的霸主地位,对他们这些“卿族”而言,也还是一个能够拿来敲诈别国的名头。对此,他们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的。
更何况,齐国既然愿意主持道义出面力挺宋公,而“道纪”又在暗中四处鼓吹公理。那华、向叛党之败也就是十有八九的了。
既如此,那他们晋国能缺席吗?显然就不能了。
而卫国方面,又素来是唯晋国的马首是瞻,所以既然晋国选择出兵了,卫国选择出兵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对于“暗行众”,观从其实也是所知甚少。但是,很显然,在这场角力中,“道纪”是占据了道义一边的,也正因为此,各方的“道纪”成员,才能够从中有所运作,并尽可能的去说服各国卿大夫,共同来解决宋国内乱。
至少表面上看,便是如此。
而在宋国之乱后,仿佛天下又进入了一个平静期,各国都显得较为安分。然而,周王室这边却又如李然所预料的那样,逐渐的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直至有一天,突然全天下都传来了讣告,说周王于围猎活动中,突发疾病而暴毙。
而坊间却有传言,此乃单氏和刘氏所为!
周王室也很快另立了新君,但周王贵的爱子王子朝,则是迅速纠集旧部杀入成周,一番拉锯之后,王子朝最终溃败,只得是选择落荒而逃,目前不知所踪。
这些李然都已然知晓,不过这些事情都离他太远,他现在也确实不想为此去做些什么。
这天孙武正在操练府兵,李然让府兵全到了这郑邑郊外的庄园,为了便是保护祭乐的安全,李然和祭乐抱着孩子驻足观望。
这些府兵人数并不多,寥寥几百人,但是在孙武的调教下,井然有序,精神抖擞,他们都在操练着孙武所教给他们的阵法。
那褚荡也在其中,然而这些阵法搞得他晕头转向,只练了一会儿,便是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孙武也知道他的秉性,也不去管他。孙武知道,让他冲锋陷阵,绝对是一把好手,但让他跟着阵法随动,却实属是为难他了。
“乐儿,鸮翼来消息说,眼下还是没能找到鲁侯稠的消息!”
李然一面看着面前的府兵操练,一面说着话。
祭乐黯然:
“阿稠也不知现在如何了……他想必也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吧!”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性命理应无忧,不然鸮翼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探不到。想必是那季孙意如逼迫的太紧,致使他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祭乐一边听着,一边又亲吻了一口怀中的女儿。
“我现在只想孩子的病情能够痊愈,阿稠可以化险为夷,其他的,我也不愿去想了!”
李然见祭乐如此,心中也是稍有安慰,他知道祭乐那股戾气和对仇恨的执念,并没有那么强烈。
“那为夫便让鸮翼先行回来,且留人在外继续探访,总是要先找到人再说!”
这时范蠡走了过来。
“先生,府外有一人求见!”
“什么人?”
“此人相貌堂堂,虽穿粗布,却气质不凡!只是……不肯通报是何处名望。” 李然在心中盘算一阵,觉得来人也许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便道:
“你去带他进来,另外叫上孙武和观从一并到客厅议事。”
李然转头又对祭乐说道:
“乐儿,外面风大,你且带孩子先回屋歇息,为夫谈完话便来!”
祭乐举起女儿的手,朝李然挥了挥。
“跟父亲大人道别。”
李然笑了笑,也挥了挥手。
“呵呵,光儿再会!”
李然来到客厅,不多时范蠡便带着一人进来,李然一看到此人,双目不由的圆瞪起来。
只见此人确实如范蠡所言,端正英俊,有一股高贵典雅的气质,而且让李然不敢相信的是,他竟和当年的挚友周太子晋是如出一辙!
太子晋和李然当年乃是莫逆之交,此刻见到一个长相如此相像的人,李然心中的波澜可想而知,他甚至都想要冲上去直接抱住这个人。
李然实在是太想念太子晋这个好友了。
而此人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是其相貌和气质却已让李然是猜得七七八八,而他也是朝李然行了一礼。
“周宗不孝子朝见过子明先生!”
李然心下了然,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朝!
李然闻言,不敢怠慢,立刻是起身还了一礼。
“原来是王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王子朝苦笑一声,并是不禁摇头道:
“朝如今落魄至此,岂敢再以王子身份自居?”
这时孙武和观从也已经赶到,见过王子朝之后,众人席地而坐,李然又命人净水相伺。王子朝一饮而尽,想他这一路上,也是历尽了奔波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