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虎心中窝火,但并未就此表现出来。
不过此事也是给他提了个醒,显然,此刻除了仲梁怀之外,忠于季氏的还是大有人在的。而他现在所做的,就是要暗中将这些人都给悉数记了下来。
至于仲梁怀,毫无疑问,是必须要解决掉的刺头。否则阳虎他连全面掌控季氏都做不到,又谈何拥立公室呢?
公山不狃也来到了曲阜吊唁,这天晚上,阳虎将公山不狃是请到了自己的屋内。
二人先是客套寒暄了一番,毕竟两人也算得是十几年的交情。尤其是自从南蒯叛乱之后,公山不狃便是坐稳了费邑邑宰之职,他们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可谓就是季氏的两根顶梁柱。
更何况在前段时间,他们还曾一起是攻打过郓邑。
所以,他二人倒也交谈甚欢,但随即阳虎又话锋一转,不由是与他暗示道:
“公山贤弟,不日先主便要入葬,少主不日也将继位。不过……阳某在这期间,还需得干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公山贤弟的支持啊!”
公山不狃不由是眯了一下眼睛,并是问道:
“哦?不知所为何事?”
“哎……其实倒也无它,只是那仲梁怀,一直是与阳某不对付,虎欲将其驱出鲁国,还望公山贤弟能从旁协助一二。”
“吊唁大会上,还请公山贤弟与某一同声讨仲梁怀!”
公山不狃眉头一皱,却又是立刻嗤笑一声:
“呵呵,阳兄恐怕今日是说得气话吧?莫不是为今天的事而泄愤?”
阳虎坦然道:
“嗯,不过,此仅为其一尔。”
公山不狃又不由叹息道:
“嗐,彼为君也,你又何必怨他?”
很显然,公山不狃并不赞成阳虎此举。
他的意思是,仲梁怀此举也是君子之为,你阳虎既也自诩同为君子,又何必怨他呢?
“更何况,若要驱逐仲梁怀,恐怕也并非易事啊。他现如今深得少主之信任,阳兄若是做得太过,只恐日后谁驱谁还不一定呢!”
“今日兄长之言,不狃只当做没有发生,不会与其他任何人吐露半分,但还望兄长要好自为之啊!”
“其实,时至今日,有些事情不狃心中亦是颇有疑虑的,只是不狃也并非聒噪之人,也不想辨个明白。阳兄,事已至此,不狃的话也只能是言尽于此喽!”
其实,阳虎在受到季孙意如见疑之时,曾是伪造了一封公山不狃的信札。显然,此事公山不狃也已得知道了一些风声。
所以,要说公山不狃会没意见,那也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阳虎还提前从费邑调用冰块,这自然也不可能瞒过公山不狃。
所以,有些事情公山不狃就算不说,但并不代表他就猜不出来。
而他之所以并没有将此事说破,也是因为他已是看出了阳虎的野心,而正巧,他也同样是有着一些想法的。
因此,公山不狃虽是知道阳虎的想法,但他并不想就此选边站队。
毕竟,季氏以及其背后的势力,与阳虎的这一场对决,究竟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当然,阳虎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当然明白公山不狃的意思,心中虽是有些愤慨,却也是对此无可奈何。
……
季孙意如就此下葬,其子季孙斯继得季氏宗主之位。而阳虎,则是以家宰的身份,继续掌控着季氏。
季孙斯少年即位,也同样是十分的惧怕阳虎,同时也更为依赖仲梁怀。
而阳虎又一时找不到借口,可以赶走仲梁怀。心中对此也是极其不满。
就在阳虎一筹莫展之际,观从又是前来求见,二人一见面,观从便是迎面与他笑着问候道:
“阳兄今日可好?如何这般的愁眉不展,不知究竟是有何烦心之事啊?”
真不愧是观从,这察言观色的水平,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而阳虎对观从如今亦是信任之至,所以对他也并无半分隐瞒:
“我……近日里准备诛杀仲梁怀!”
观从听得此言,不由大惊:
“哦?阳兄,此举可谓犯险啊!季孙意如之死,如今尚还有许多人在怀疑阳兄,如果此刻贸然对仲梁怀动手,恐对阳兄不利。如今局势不稳,行事还须得小心才是!”
阳虎一听,也确实如此,便是朝着观从深鞠一躬。
“既如此,还请先生教我!”
只见观从又是微微一笑,颇为胸有成竹的言道:
“呵呵,眼下阳兄需做两件事,一是将我家少主请回曲阜,他在暗,仲尼在明,他二人可日后便可助阳兄一臂之力!其二嘛,则是可利用公山不狃,赶走仲梁怀!”
阳虎听罢,只当观从是有何良策,听得此言却不由是面露难色,并是缓缓坐下言道:
“这第一件事,倒也不难……只是这第二件事……实不相瞒,此前虎其实已经和公山不狃商讨过此事,但他似乎并不愿意帮我成事。其意明显是欲坐山观虎斗,此事恐怕……不易啊!”
观从闻言,却又是嗤笑一声,并是继续言道:
“呵呵,这又何难?公山不狃,其不臣之心亦是久矣。其坐拥费邑,又岂肯轻易撒手?而如今新主即位,仲梁怀又极忠于季氏!阳兄何不略施小计,令其欲逐公山不狃?而阳兄到时可坐收渔翁之利,将此消息透于公山不狃知晓,如此,既可收买公山不狃,又能令他二人互生嫌隙,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