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如此说也纯属善意,毕竟李然他已经对伍子胥的结局有所预见。
但是他也知道,他如果想要让伍员回心转意,那也是几无可能的。
伍员听得李然说,也知道难以再劝,便唯有叹息一声:
“哎……若非得先生之助,恐怕想要灭楚也绝非易事!……先生,就权当是看在先生与我伍家以往的情分上,助员一把如何?”
李然却是苦笑一声,并是无奈道:
“子胥啊……请恕李然无能为力,如今李然只想在这方寸之地,有一个安身之所,多承膝下之欢便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君王之事,实是无心了。”
伍员闻言,迟迟是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又望向了孙武。
“长卿兄!先生既然只愿享此安宁,却不知长卿是否可以陪同在下去往吴国?”
显然,伍员这也是退而求其次。既然李然请不出,那么让孙武前往,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孙武也是踟蹰了片刻,随后才回道:
“武才疏学浅,也不懂得治国理政之道,只怕是很难帮到子胥啊。”
伍员却是摇头道:
“长卿兄长于兵道,天下又何人不知?若得长卿兄相助,胜过十万之师!日后征讨楚国,也少不得用兵,还请长卿万勿推辞。”
孙武一听,一时倒也开始有些心动。
毕竟,他和伍员也算得老相识了,也希望能够替他复仇。
而且,他在这鲁国也待了许多时日,这些年来只窝在这杏林之中,不免感觉到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更何况,当他听到“灭楚”二字时,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小打小闹,更可能是恒古未有的壮举!
而孙武,又似乎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将才。
李然见孙武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知他的心思。
虽说他当然不希望孙武就此离开自己,但是毕竟孙武是有自己想法的。
而且他们之间,虽说是有主公和家臣的名分,但实际上却更像兄弟一般。
“长卿,此事便由你自己考虑吧!”
听得既然如此说,孙武一时不由露出一丝喜悦。但旋即又低头思索了一阵,再是抬起头来与伍员言道:
“子胥,这吴王阖闾乃是诸樊之子,诸樊之死,乃武亲为。武若是前往,只怕会遭到其报复啊!”
伍员听得孙武所言,不禁是大喜,并是立刻解释道:
“长卿兄尽可放心!当年吴王诸樊与楚国战于巢邑,家祖父乃为主帅,其过更甚!而吴王他尚能礼待于伍员,吴王他胸怀沟壑,定不会与长卿计较这些!”
孙武眯了一下眼睛,却还是没有就此下定决心。
“子胥,如今吴国到底怎么样?这吴王阖闾刚刚夺取王位,局势可还算得稳定?”
伍员则是回道:
“吴王阖闾乃为一代雄主,虽是篡得其位,但其志亦不亚于昔日之楚灵王!” “几年前,楚太子建被逼出逃之后,他便趁机率军攻打楚国,并且是一举击败楚军,将太子建的母亲从居巢是直接迎到了吴国。并且又借势北伐,接连了击败陈国和蔡国!并令二国是直接向吴国臣服纳贡!”
“吴王对内,亦是锐意改革,即位之后,更是任用伯嚭为大夫,其父便是楚国治理郢都的名臣郤宛!如今四置守备,积聚粮食,充实府库,可谓蓄势已成!”
孙武开口道:
“只担心……他的这些个雄才伟略,却都是装出来的……”
孙武又是想了好一阵子,又抿了抿嘴唇,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而伍员,则是续而又问道:
“长卿兄,若依你之见,吴国若欲图谋楚国,该当如何?”
孙武听到伍员这么问,顿是来了几分精神:
“夫兵家之事,日费千金,故而若吴王阖闾果真如子胥所言,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若真如此,便可谓已胜得一半!”
“然则,楚国乃为大国,余威尚存,纵略极深,所以亦不能小觑!可先灭钟吾,为日后扫清屏障!”
“然后再以‘疲楚’之策,可将吴军分为数路,轮番出击,骚扰楚境,让楚军疲于奔命,逐渐丧其斗志!”
“同时,吴军这种‘疲楚’之策,亦也给楚军造成错觉,误以为吴军亦不过如此,时间一久,则必生懈怠!”
“如此一来,再不过数年,可命一上将直取郢都,便大事可成,楚国可灭矣!”
伍员闻言,不由是抚掌大笑。
“长卿兄此计甚妙啊!员今日又受教了!还请长卿兄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可携手共图大业!日后亦必将青史留名!”
孙武捋须片刻。
“这个……子胥,你这般说,可真的是让武心动不已啊!”
伍员则进一步劝说道:
“长卿兄,员一人在吴,也实难有所作为!还请兄台能来助我一臂之力!员在此,也是为枉死的父兄,感谢长卿了!”
孙武闻言,又不由是想起了伍举和伍奢。要说起来,当年在莱山之上,他们也都是一起共过患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