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却不知太子和大人谈了些什么?”
李然微笑道:
“倒也无它,主要是来打听李某此行究竟是所为何事。其实,田大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李某此来,一个是为了采风,二来则是为了齐鲁二国弭兵而来。这一点,恐怕田大人也应该早已看过文书了吧?”
田乞耸了耸肩膀:
“哦,那是自然的……天子诏令,鲁国文书,都已面呈寡君。采风倒是还好说,我们齐国自然是要从旁配合的。但是……至于齐鲁二国弭兵,恐怕……这并非是大人的职责所在吧?”
李然看着眼前这个笑面虎一般的人物,知道此人也并不好对付。
“齐国刚刚和鲁国在夹谷盟誓。齐国,到如今不过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内,齐国却是贸然兴兵掠过鲁境,还直接是占去二地。”
“而如今,齐国丝毫不知自省,甚至还驻兵于南鄙,对成邑更是虎视眈眈。如此背弃盟誓,齐国难道不怕失信而天下?齐国如此言而无信,试问日后谁还敢亲近于齐国呢?”
对于这些个道理,其实田乞是不可能不懂的。但是,对他而言,对于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言,这种言论却又是令他是极为不爽的。
所以,田乞对此也只能是不置可否的言道:
“齐鲁之争,自我襄公伊始,到如今已是延续了百余年。而这其中的恩怨,又岂是我们坐在这里就能够说得清道得明的?太史大人知古而通今,又岂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所以,这次可能还真是要让太史大人白跑一趟了!”
李然听了,心里其实也是早有所准备,所以,他依旧是泰然自若的回道:
“呵呵,李某此来,本是奉天子之命,前来齐国采风的。所以,这白跑一趟倒也不至于啊。只不过,齐鲁弭兵,其实不仅是对鲁国有好处,对齐国自然也是有益的。却不知田大人却为何一意阻拦李某面见齐侯?”
田乞听得李然说的这一句,突然是极不自然的笑了一声:
“呵呵,太史大人这话……可从何说起啊?田某可无有阻拦太史之意,实在是寡君国务繁忙,这才怠慢了太史大人。更何况,太子他方才还来拜见,这也足见我齐国之诚意啊!”
“至于,寡君要见谁,亦或是不见谁,这个又如何是小臣可以决定的?”
李然闻言,嘴角不由是露出一丝笑意:
“田大人说的也对,所以……大人方才笃定齐侯不会召见在下,却又是为何呢?”
李然以其矛攻其盾,说得田乞一时语塞。
田乞愣了好一会儿,却很快是又大笑起来,他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哈哈哈,太史大人当真是话术了得啊!实在令人敬佩!……确实,寡君是否召见大人,却只在寡君的一念之间,田某此前所言确是失言了!”
“却不知,大人若是见到了寡君,又该如何言说呢?”
李然此时却是又笑了一笑,一边是端起案上的茶盏,一边是颇为洒脱的言道:
“呵呵,难道大人此来,乃是奉了君上之命前来?在下究竟该如何与齐侯言说,大人却又何必如此在意?”
田乞迷了一下眼睛:
“太史大人……如此说话,那可就有些……”
李然昂起头,和田乞的目光是一阵对视:
“田大人,不管在下是来采风的,还是来说和的,都对齐国是并无恶意。田大人却一再言语为难,这难道也是齐侯的意思?”
田乞听得此言,虽是心中不快,却也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大人言重了,田某也只是来与大人谈话闲聊而已,并无他意啊。”
于是,田乞接下来便是顾左右而言它,是将话题给故意岔开。只聊及采民间齐风之事,却对于李然面见齐侯一事也不再关心。
最后,田乞在和李然在交谈一阵过后,也就此离开。
田乞回到了府邸,竖牛便是迫不及待的来到田乞身边:
“大人,这李然在官驿待的好生悠闲,我们何不想个法子,杀了此人!”
田乞却是横了竖牛一眼:
“李然身份特殊,如今又在都城的官驿之中,若是出现意外,必然为他人所疑!”
随后,田乞又是一个眼神犀利:
“哼!此人……自然是要杀的,但是,不是现在!”
竖牛却依旧是愤愤不平道:
“那就早些赶他走,只要他能够离开临淄,我们便可动手了!”
田乞一听,紧接着却是在那来回踱步,似乎是有些犹豫不决:
“只是……国君至今还未明言,究竟是见他亦或不见。既如此,又如何能够将他赶走呢?”
田乞虽然在齐国是权势熏天,但是一来他给自己立下的“人设”,注定他办事还是不能太过于随意。
二来,齐侯年纪虽然大了,比起年轻时候是要糊涂不少,却毕竟也不是没有半分的主意。
更何况,齐侯杵臼在清醒时,也依旧是颇有主见的。即便是田乞,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造次。
所以,比起范鞅、季孙意如他们,事实上田乞对于国君的掌控,依旧是远远不及的。
竖牛听了,却是不由咬牙切齿道:
“这次李然前来齐国,若不能将其杀之,日后终成大人的后患!大人可万万不能让其逃脱了啊!”
田乞却是斜眼冷射过来一丝凌厉的眼神,并是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