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叔孙豹又冷冷道:
“季孙意如乃季氏未来的宗主,此人心胸狭隘,阴险狡诈,见得昨日豹维护于你,只怕是对你我皆已是心生恨意,欲除之而后快。”
“你昨日在集会上羞辱他之言,定然会让他觉察到危险。想来,定然是这个缘由,这才利令智昏,想着可以凭此举,可一举彻底掌控公室,而后便可以朝堂之威,名正言顺的剪除似尔等之类的异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然忍不住心中一惊。
“什么?……竟是对着自己来的?”
就因为自己昨日在集会上不带一个脏字的数落了季孙意如一顿,所以季氏连忙采取了行动?
这可从何说起……
但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自己,李然也不好一句话也不说,毕竟自己刚受了叔孙豹的客请之请,要是这时候不帮衬着一把,那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这时,只见李然双手抱胸(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以前在研究室内思考问题时,他向来都是这样)思索着言道:
“季氏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做,想必私底下早已与众大夫们是串过口了的。因此,即使叔孙大夫与太子反对,怕也是收效甚微……季孙宿如此诡诈,必是已有了万全准备的。”
此时李然又来回踱了几步,一边沉思,一边又是自言自语道:
“既是祭天,那必然要有祭器……”
只见李然一个箭步,顿然言道:
“有了!依然愚见,不若便给他这个机会!哼哼,既然我们压不住季孙氏,那何不假借他人之手!”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李然何谓:
“此言……何解?”
“简单。若论祭天之礼,必先告于王室。按周礼,祭天礼器皆由王室提供。周王室得知此事,按周礼,定是要赠鲁君祭器的……而今周室赋薄,早已不能制礼器,故而多年来,皆是遣人入晋索取。晋人若是知道季孙氏有此贰心……呵呵,如此便可以无忧矣!可尽管答应他便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太子野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不由得脸色一变,顿时大喜道:
“妙!”
“周礼治世,岂容他季孙氏胡来?季孙氏在鲁国再如何嚣张跋扈,也断不敢开罪于晋国!”
“好计谋!当真好计谋!”
“多谢子明兄指点!”
太子野言罢,朝着李然当即是作揖一礼,恭敬无比。
而叔孙豹听完太子野所言,也是瞬时豁然明悟,当即看向李然,眼神之中充满期盼。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李然此谋的底气就在于:
晋国无论是国君,亦或是六卿,都断然不会容忍季氏这样明目张胆的窃取君权。
国君自是不用说,六卿如今亦是各怀鬼胎,谁又敢开了这样的口子?谁敢答应了此事,那日后便是留了一条蔑视周礼的污点。
所以这事儿看上去只是鲁国一家之事,但实际上却是牵涉极广的。
“季孙氏只知摄权之利,却并不知摄权之害。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看似唾手可得,却实际上我们只需悄悄运作一番,便能叫他进退不得!”
“公子,届时若是季孙氏果真如此问起,公子尽管应允了便是。非但要应了爽快,更要命人即刻启程,前往周王室索要一应礼器。只扬言是要以季孙氏之名义代君祭天。那季孙子不知如今周室礼器尽出自晋人之手,必然不防……届时便只管等晋人前来问责便是了。呵呵……此乃借尸还魂之计也!”
这“借尸还魂”,很明显,借的是周王室之“尸”,还的,却是鲁国公室的“魂”。
当他一通说完,只觉得自己此时俨然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了。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关键时刻,多懂点游戏规则果然是没坏处的。
但旋即,自己却又觉得这种玩弄阴谋诡计的活儿对他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
他随后又朝向太子野,作揖后郑重言道:
“不过,公子将来君临鲁国,还是当以仁义为先,庶民为重。似此等阴谋诡诈之手段,始终只是下策,不可多用。”
当他再度说完,他忽的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叔孙豹,太子野,以及祭乐都是在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怎么了?”
上下看了一圈,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他只得如此问道。
“子明兄气节高亮,着实叫人钦佩。”
“今日教诲,野当谨记!”
在太子野眼中,李然的话已经超出了一般当权者的范畴。他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能够明确感受到李然话里的真诚。
这确实是让他深受感动和鼓舞。
第十章 叔孙豹的演技
太子野作为鲁国的太子,可面对眼下鲁国,想要振兴公室,可谓艰难至极。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