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此前去往郑邑迎亲,他已经是暗吃了个哑巴亏。而今好不容易促成了虢地之会,这等千载难逢之机,而这帮人居然还不想买账,难道真当他这个楚令尹王子围是个摆设不成?!
“令尹,臣以为此事对我们也算好事。”
这时,伍举忽的说一句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话来。
于是众人皆是纷纷抬头来看。
“哦?伍卿此言何意啊?”
王子围皱眉问道。
此时,只听伍举是继续言道:
“他们前去请求赵武不能让出盟主之位,这恰恰说明他们乃是在害怕我楚国,害怕我楚国一旦取得了盟主之位,便是光明正大的天下霸主!”
“他们越是害怕,那便越是证明他们如今已无力与我楚国相争!而晋国一再退让,也正可说明而今的晋国不过表面光鲜而已,早已是无力染指他国之事。”
这伍举不愧是王子围最为器重的臣子,举手投足之间果然是非同凡响。这两句话一出,顿是引发了在场众人的深思。
中原诸国到底在害怕楚国什么?不正是害怕楚国再行北进之策,届时中原诸国将无力抵挡?
要知道“北进中原,饮马黄河”对于楚国而言,可谓是历代楚王之夙愿,从楚武王至今,又有哪一任楚国雄主没想过要北进中原,雄霸天下?
而伍举所言的后半段,则更是直接说到了王子围的心坎里去了。
王子围以楚国令尹的身份召开虢地之会,其真正用意是什么?不就是为即将到来的大动作而造势?
而眼下,他王子围所要做的这件大事,最需要顾忌的正是如今的晋国。
因为晋国作为楚国的苦主,是唯一能够对他的宏图霸业造成影响的势力。
可是面对诸国上卿的请求,身为晋国执政卿的赵武却依旧是一再退让,这岂不正显示出晋国日益衰落的国势?
如此的垂暮老矣,如此的不堪重任,又还能有何作为?
既然没了来自晋国的威胁,那他王子围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哈哈哈,说得好!”
王子围顿时拍手叫彩。
“不过……此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于中原诸国的压迫感虽然已经卓有成效,可是面对诸国的强烈反抗,他楚国也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对了,郑国的那个李然这次来了没?”
转过身,他忽的问道。
“回令尹,已经到了。”
“好!叫他过来!”
王子围的眼神一时变得凌厉起来。
对于李然,他可是亲自见识过的。
当初在郑邑城外的祭氏庄园内,李然的言行举止也算是给了他留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眼中,若不出意外,李然将会是他霸业之路上的劲敌!又或许……会是他成就霸业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中原诸侯,不过都是蝼蚁。
唯独这个李然,虽说论身份论地位,确是其貌不扬,可对于王子围而言,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的的确确是值得慎重对待的。
“令尹的意思是?……”
平常人自然是不太能理解王子围的用意。
这时,只见伍举又是一笑。
“既然令尹叫你去请,那去便是!又何必多问?”
“此人可绝非善类,前番坏了我等的大事,今日若是将他请来一见,也可算得是报了此仇了!”
伍举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是心里却是对王子围的用意洞悉至深。
待得众人走后,他这才朝着王子围躬身一揖。
“李然声名在外,又深得诸国上卿的重视。若拿下了此人,必能起到震慑之效!”
原来,王子围请李然来的作用,便是要让李然当他的传话筒,从而震慑诸国上卿。
这里,毕竟是他王子围主持召开的盟会现场,又岂能让这些人擅作主张,独独就把这一出好戏给唱完了?
“哼!本令尹既是召集了此次盟会,那便理所当然的乃是盟主,他们若是不服,走便是!”
王子围的目光显得格外犀利。
而一旁的伍举闻声,却是并未答话。
因为他知道,王子围嘴上虽然说着“走便是”,但实际上,诸侯上卿中只要有人胆敢在盟会召集之前离开虢地半步,只怕立刻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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