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明一顿。
他是长泉村的村长,但更加是罗家人,心底其实是很照顾罗家人的。
沈沛霖知道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头: “咱们的目光得看得长远一些,就算是一家子兄弟,那想法也都不一样,你又不是封建大家长,总不能管着每个人。”
罗文明叹了口气: “也是,我就算想惯着,人家也得要听才行。”
顿了顿,又提起一件事: “婶子你知道不,我们村下游那块说挖沙挣钱,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说要去弄艘船来挖沙。”
“你说咱们吃饭喝水都用这条河的河水,他们要是下去挖沙还得了,到时候弄得乱糟糟的,喝水咋办?”
提起这事儿,沈沛霖想起来书里头长泉村的发展,有好长一段时间可不就是靠着挖沙和开矿。
不过这些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而且对环境的破坏极大,富有了一两个人,倒是坏了这地方的环境。
沈沛霖也不免拧眉: “别的地方瞎搞咱不管,长泉村在上游也影响不到,可不能弄到咱们村子来。”
“那肯定啊,他们要是赶过来,我可不答应。”
罗文明一口答应了: “咱们村鸭子养的好好的,这麻鸭能一直养,河沙挖光可就没了。”
“再说了,咱们村的河滩都承包出去了,所有权是个人的,也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
沈沛霖也放心了,反正山头在她手里头,她不答应,谁都别想来。
两人盘算完了,又去看了蜜蜂,瞧见它们一只只都适应的很好,这会儿都已经飞出去采蜜了,顿时很是放心。
两人不知道的是,还真有人把心思打到了长泉村身上。
岱山镇一带的溪流河滩里都有沉积的河沙,如今各地富裕了,都开始造新房子,河沙是里头的必需品,价格卖得好。
一开始,只是岱山镇附近的一个村子开始挖河沙。
这一挖就发财了,只要有挖砂船,这简直是无本买卖,这年头谁也没有环保的意识,可着劲开始挖,一车车的河沙运出去,换来的都是真金白银。
瞧着有人发财,自然有人跟着眼热,一时间挖沙就成了热门行当。
当然,挖沙的门坎高,首先挖砂船就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的。
自打出了鸭瘟那事儿,孙家跟长泉村的关系就不大好。
他们家原本就是外来户,孙海银又是个喜欢偷懒的,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没少被嫌弃,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有问题,一心认定是罗文明排挤自己。
鸭瘟后,孙海银觉得自家的鸭子和鸭蛋就是养的好,别人家的都好吃,要求涨价。
罗文明怎么可能答应,上门抽查了几个后就一口回绝了。
孙海银气愤不已,更加认定罗文明仗着是村长,是罗家人,故意克扣他们家的钱。
那段日子,孙海银整天在家里头抱怨: “都是一个村的,凭啥姓罗的鸭蛋就比我家的卖得贵,就没见过这么偏心眼的,我上镇上告他去。”
马英也跟着抱怨: “可不是吗,就因为咱孙家是外姓人,他们故意排挤咱们。”
孙海银冷哼: “我看他是嫉妒我养出那么好的鸭子来,呸,还村长呢,要不是长泉村姓罗的人多,村长这位置轮得到他吗。”
两个人忿忿不平的骂起来。
孙秀兰眼睛一动,忽然说: “爸,咱家的鸭蛋好不愁卖,既然卖给厂里亏了,为啥不自己散卖?” 孙海银一顿。
孙秀兰又说: “我听说以前罗家那儿媳妇,叫严巧云的,经常拉着鸭蛋去家属区卖,卖得可贵了,结果每次去都被人抢着买走了。”
马英一听,觉得可行: “他爸,说不定能成,咱家的鸭蛋这么好,凭啥要贱卖给厂子里?那是罗家的厂子,又不是咱们的厂子,过年就分了那点钱,还不够买几斤肉的。”
她这话太亏心,过年分红是白给的,一家四口加起来可不少。
可惜马英觉得自家如今能挣钱了,瞧不上那点小钱。
孙海银有些犹豫: “咱们都是签了合同的,产出的鸭蛋都得卖给村子里。”
“凭啥他们说了算,他们故意压价还能怪我们?”马英怒道。
孙海银却说: “咱们毕竟住在长泉村,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的那么干了,村长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指不定拿着合同去告我,那可是要坐牢的。”
一听坐牢,马英也吓了一跳: “什么,那劳什子合同还得坐牢,你咋不早说呢,早知道我闹着哭着也不能让你按手印。”
“罗文明这是想干嘛,长泉村是他的一言堂吗,我,我上镇上告他去。”
“告他也没用,合同都明明白白写着了,村里为咱们提供养麻鸭的技术,负责麻鸭防疫,鸭苗采购,咱们养大后的鸭子也得卖给村里,白字黑字的,咱去告他也没理。”
孙秀兰忽然问: “爸,如果咱们不在长泉村呢?”
孙海银一惊。
“外公外婆就妈一个女儿,要是咱们直接搬过去呢?”
马英眼睛一亮,忙道: “是啊,早知道长泉村办事情这么不地道,你就该入赘到我家。”
孙海银脸一黑: “你瞎说什么,这都多少年了,我怎么可能入赘。”
“爸,就算不入赘,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妈要照顾他们,咱们全家搬过去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马英也跟着点头: “我爸妈家屋子也够住了,咱们直接把鸭子赶过去,到时候他罗文明的手伸得再长,难道还能管到别的村子去?”
孙海银顿时犹豫起来。
一家子算计好了,偷偷的收拾包袱走人,连带着麻鸭也一块儿都带走了。
孙海银还怕罗文明拦着,哪知道对方不但没有拦着,还问他要不要迁户口,上赶着直接把他户口都给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