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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珩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他,目光从眉骨描摹到鼻梁。他清瘦苍白,根根分明的睫毛尽数垂着,侧脸的线条更加分明,望过去是满怀心事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宜珩难得的钝了一回,她很轻声地问他,仿佛是迷路的旅人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呢?”

    他似乎很惊讶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明明答案简单得就像计算机按部就班地执行预设好的程序。而现在写程序的人反过来问计算机,为什么呢?

    一辆又一辆的车出现在车窗的一端,又消失在另一头。他慢慢地,珍而重之地,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没有为什么,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

    “你”这个单词的尾音被他急促地截住,既不是含糊不清的浪漫,也不纠缠不休的缱绻,像是十四行诗中音节的收束,短促又简单,直白赤.裸地告诉读者,我就是这个意思。而是这个答案意外地让谢宜珩这个读者安心,就像是十六岁的时候走出考场,她把计算过程写了三遍,终于确认自己算错了的那种尘埃落定的心安理得。

    谢宜珩“哦”了一声,绷着一张小脸,反问他:“你认真的?”

    似乎她并不打算立刻让他停车,然后自己走回LIGO。裴彻松了松领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对。”

    谢宜珩沉默了半天,才给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不行,那我亏了。”

    “我当年追你追得很认真的,而且还追了挺久的。”她像个精明的当铺老板,这种事情上都要打着算盘斤斤计较:“我要是就这么答应了,那我多亏啊。”

    裴彻失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那不叫追。”

    谢宜珩懒得跟他辩论,摇摇头,平静地说:“而且现在我们应该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重新开始。”

    她的重音咬在“现在”上,听起来像是俳句诗里心照不宣的俏皮话。

    裴彻不可置否地点头。他顿了一瞬,学着她讨价还价的语气,说:“那怎么办?要不我一模一样地追你一遍?”

    谢宜珩虽然不是像康妮那样激进的女权主义者,但是这个“追”还是让她很不舒服。自己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过头来怎么想怎么扎耳朵。确实不该这么说,他们谁也不是黏人的橡皮糖。她挠了挠自己的脸,沉思许久,说:“这不叫追。”

    她一本正经地打自己的脸,裴彻竭力屏着笑意,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好,不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