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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他手机上接连弹出几个提示框,叮叮咚咚的声音很响。他把提示音关掉,顿了顿,说:“这是你和威拉德的事,我不会干涉。”

    整封邮件像是篇论述严谨的论文,从头到尾都是再冷静客观不过的叙述,连一句第一人称的猜测揣摩都没有。

    她一遍遍地跟裴彻说,说这是她自己的事,让他不要干涉她的生活。

    他确实没有干涉。谢宜珩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康妮戛然而止的话,像是放映了一半的电影被突兀地摁下了暂停。她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份答题卷的真真假假,根本没在注意到意大利女士吞掉的半句话。

    裴彻当时就看了出来,但是他没有说破,没有给她一份空荡荡的希望。她只是慢慢地理清了每一条草蛇灰线的脉络,像是考古学家拿着刷子缓慢地刷出了化石的轮廓,然后安静地交到她的手里。

    他只是个被雇佣的福尔摩斯,费尽心机地挖掘出了一桩陈年旧事的来龙去脉,把所有证据尽数呈现给她,然后礼貌又克制地告了辞。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找托马斯对峙亦或者是将这份文档发给威拉德,都是她的私事。他不过问,也不干涉,像是中世纪恪守礼仪的吸血鬼,没有得到主人的邀请前不会打开那扇门。

    仿佛是到了一部戏剧的结尾,遗落在剧本各个角落里的伏笔一瞬收束,舞台的大幕缓缓拉上,告诉她,这就是尘埃落定的结局,

    谢宜珩现在整个人反而意外地放松下来,她没有再问别的问题。辛西娅说的很对,她总是需要别人提供认同,提供情绪支持。等到现实和预期不符的时候,她就可以金蝉脱壳,把责任推诿得一干二净。

    但是她现在不想这么做了。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为她做的事已经足够多,从第一次在爱德华面前帮她掩护迟到,到这一次的这个文档。

    谢宜珩靠在栏杆上,有些恍惚,说了声:“谢谢。”

    他应该是推开了窗户,电话那头有金属框架摩擦的声音,有些尖,但不刺耳。裴彻没理会她这句谢谢,很轻很轻地说:“路易莎,洛杉矶下雪了。”

    仿佛是怕她不信一样,他语气轻缓,像是一片羽毛飘飘摇摇终于落到了地上,又重复了一遍:“洛杉矶下雪了。”

    南半球的十二月温暖潮湿,她却像只在雪地里冬眠的动物,胸脯缓慢的起伏是唯一的活着的证明,低声问他:“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得到雪吗?”

    洛杉矶百年难得一遇这样的大雪,连哈维都听说了这件事,给他发消息,让他看看是不是真的下雪了。裴彻站在窗口,定定的看着一片雪花停在棕褐色的窗框上,逐渐融化成眼泪的形状,话语之间带着莫名的笃定,说:“可以,可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