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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马斯抬抬下巴,说:“我在猜他喜欢的人。是我们学校的。反正我们学校里也就那么多女生,一个一个问过去呗。”

    谢宜珩“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摆弄泛光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戛然而止的寂静有一瞬的尴尬,佐伊和托马斯面面相觑,正打算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啪嗒”的一声,仪器被组装完成,谢宜珩打开泛光灯的开关。她这时候才抬起头,坦然地望向裴彻,指了指自己,笑着问道:“路易莎?”

    她那时候十六岁,明媚又张扬,笑起来像是库肯霍夫的春天,满园的郁金香轰然绽放。

    从V到L还隔着许多陌生或者熟悉的名字,但她视若无睹,望向他的样子自信又大胆,连一个虚与委蛇的答案都不肯尝试。

    裴彻也坦然地回望,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直到仪器显示屏上的数字停止跳动,发出了“滴”的一声机械音。波士顿的冬天很冷,窗外飘着星星点点的雪,隔着玻璃望出去像是水晶球里的世界。裴彻穿着黑色的毛衣,柔软的布料下是少年起伏的肩胛,低头的时候有几缕细碎的额发垂落在眉心,是难得一见的柔和样子。

    他点点头,声音很轻,却很笃定:“是。”

    …

    谢宜珩笑了笑,说:“这个要怎么猜?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

    前面是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下一秒他的手扣在她肩膀上,探身过来,轻飘飘的吻印在唇上。他一点一点地撬开她的牙关,肉豆蔻和香草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辛辣又香甜,像是遥远飘渺的阿拉伯帝国的召唤。

    时间也没有太久,谢宜珩的余光瞄到红色的倒计时只剩最后几秒,赶紧推开他,在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裴彻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擦掉唇上沾染的口红,笑着说:“不用猜,这不就知道了。”

    谢宜珩不轻不重地打他一下,佯怒道:“好好开车。”

    裴彻“哦”了一声,侧过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她:“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车窗外的霓虹灯牌一闪而过,璀璨夺目的光影落进来。谢宜珩相当矜持地抬抬下巴,说:“开心了一点。”

    他了然地点头,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你还装。”

    ……

    收拾完了东西已经快要九点。证件和一些信息证明全放到了书房的柜子里,柜子的下一层放着黑白相间的棋盘格。谢宜珩多看了几眼,问他:“你会下国际象棋吗?”

    “不太会,以前偶尔会下。”裴彻走过来,从柜子里提出那只黄铜的棋钟,端详片刻,顺口问她:“你想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