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火车站,得先走上一条长长的坡道,到镇口等待公交车,一天只有三班,司机开得慢悠悠,每次到来的时间总是要延后。
夏棠站在站牌边,睡眼惺忪地倚着背后的电线杆。
陆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侧过视线,能看见她没精打采的侧脸,头发随手扎起,睫毛低低,遮住一半眼睛。
忽然又让人想起浴室里,她被水雾沾湿的雾蒙蒙的眼睫。
好像心脏也跟着被挠了下,还有那么一点隐秘的得意,只有脸上装得若无其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上坡道,款式停留在二十年前,车里冬凉夏热,坐在门口的售票员负责监督每个上车的乘客按站买票。
今天公交车上很空,一共也没有多少乘客,夏棠拉着陆霄上车,随便在中间找了排位置。i x s.c om
她坐靠窗的里侧,陆霄在她身边,两条长腿交迭在狭窄的座位下,大概是第一次坐这种寒酸的交通工具,眉头微皱,面露嫌弃,勉为其难地容忍。
汽车启动,颠簸在路上仿佛自带催眠功效,夏棠又打了个哈切,从上衣口袋里拽出耳机线,戴在右耳上,随手递给边上的人一只:“喏,听歌吗?”
陆霄接过,耳机里传来曾经抱怨过的糟糕音质,现在仍然没变,电流底噪在乐器和人声下沙沙作响,有如滚过的一层砂砾。
“还没换啊。”他说。
“我又不是你,这个对我来说就很好了,”夏棠抱着胳膊,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看也不看地说,“不听就还给我。”
大少爷抬起眉毛轻哼声,乖乖闭上了嘴。
车厢里暂时安静了有一段时间,夏棠顶着倦意浓浓的一张脸,歪着头睡着了,脑袋随着汽车颠簸摇摇晃晃,好几次碰触到他的肩头又收回,像一只上下翻飞的故意引诱人类的蝴蝶,吊着人的心脏起起伏伏。
玻璃车窗外是早晨的阳光,透明如宝石。
陆霄在旁边用余光瞥着她等了很久,最后按捺不住地直接伸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感受到头发下传来的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