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看到高敏戴得腕表,微微一笑:“走了。”
“林兄弟,等等我。”
端午追到门口的时候,刀子拦住他,把烟往嘴里一含,脱下身上穿得毛呢大衣披在他的肩上。
“走吧。”
端午深深地看了刀子两眼,追出门去。
用来募捐的长布上铺满钞票,有些人在追着丢东西,硬币、怀表腕表、各种金银制品、甚至玉石。
苏州河南岸的长街成了一片热闹海洋。
林跃一边往前走一边问端午:“你为什么不跑?”
“跑什么?”
“你要是跑了,我是不会捉你回去的。”
“……”端午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胜利酒吧二楼紧闭的窗户说道:“叔叔和小湖北还在那边,我不走。”
林跃点点头,没再说话。
……
杨慧敏游过苏州河,把旗帜交到谢晋元手里,方兴文录下了这一幕。
很快,传令兵将杨瑞符的命令传达至各连,要他们十五分钟后在大陆银行仓库一楼大厅集合,谢团附有话要讲。
杨德余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醒,有点不高兴,朱胜忠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老葫芦终于发现端午不见了,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侄子。 “刚刚接到军令,布鲁塞尔会议如约召开,向(上)峰要让系(世)界知道国军还没有撤,统帅部命令我们,要不惜代价坚守两天,我们坚守越久,越能在会议上争取到国际泻(社)会的支持,明白吗?”谢晋元一面说一面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跟着杨慧敏和方兴文。
士兵们齐声喊道:“是。”
缩在角落里的洛阳铲察觉身后异响回头一瞧,只见林跃带着一脸茫然,看起来好像刚睡醒一样的端午走过来。
老葫芦在老算盘的指点下看到身披呢子大衣的侄子,靠过去小声问他干什么去了,衣服哪里来的。
端午指指对岸。
与此同时,谢晋元环视四周,拍拍杨慧敏:“先谢谢这位姑娘的勇敢。”
说完转头看向二楼回廊,那里有一面旗帜缓缓展开。
机枪连连长雷雄喊了一声“立正”,全体士兵绷直了身体,大厅鸦雀无声。
“升起届(这)面旗帜,会极大地刺激向(上)海的日军,他们一定会发起猛烈的进攻,甚至使用重炮,到时候别说两天了,可能几个小系(时)都顶不住。”
上官志标和杨瑞符对望一眼上前说道:“上峰给我们的任务是坚守两天,一旦升起这面旗帜,任务断无完成的可能,谢团,我看这事儿暂缓几天为好。”
谢晋元说道:“谢某以为,星(升)起这面旗帜比多坚守两天更能向国际泻(社)会表明我们的态度和国人不屈的意志,”
“升旗。”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朱胜忠跟着说道:“升旗,给这帮狗娘养的的看一下我们还在。”
“自己家的地方干嘛不升,升!”
“白捡了两天的命,值了。”
得到中气十足的回应,谢晋元抬头看向旗帜:“明天一早,升旗。”
因为端午的表态,林跃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只要找人死死按住这家伙就好,何况明天那些人的牺牲,还能助推他的计划,但是看着慷慨陈词的谢晋元和热血沸腾无惧死亡的朱胜忠,不知为什么眼前浮现出虞啸卿和何书光的脸。
虞啸卿是孬种吗?不是,他只是爱把自己的理想强加给下面的人,所以可以堂而皇之地请南天门上的一千人去死。
何书光是孬种吗?也不是,他不怕死,但是和那些一脸鄙夷说着全中国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小日本淹死的人一样,傻傻地认为只要人人不怕死就能战胜对手,从来不会像孟烦了一样被噩梦惊醒,噩梦里是不怕死的同袍爬上豆战车,用刀劈砍装甲,最后被机枪打成筛子的回忆。
龙文章对虞啸卿说自封的优点会害死大家,那么毫无理智可言的打鸡血呢?
“升旗,小日本只要敢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朱胜忠又在放狠话,其实也不是狠话,或许他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
一只脚狠狠地蹬了出去。
朱胜忠扑倒在谢晋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