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以往命令她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她的身子一僵, 下意识卸去力道。
中控台磁带机的磁头缓缓旋转,歌喉一转, 变成一个深情的男声。 “”
“留连的钟声。”
“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
“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
“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能不能。”
“接受彼此的改变。”
“”
外面雪花飘飘,霜花覆地,里面暖风煦煦,涛声叠起,偶有汽车匆匆驶过,带起一团飞扬的白,那是急着回家和亲人团聚的天涯晚归客。
近处和远处一个个亮灯的小格子里, 基本都是围绕电视机的合家欢。
“打开心灵。”
“剥去春的羞涩。”
“舞步飞旋。”
“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舞台中间一男一女跳着柔情似水的双人舞,左面是一袭长裙的那姐,右面是胸口扎着一朵小红花的夏洛。
夏洛妈捂着嘴巴, 一脸激动地看着舞台上的儿子,旁边是亲戚们羡慕的眼神和灿烂笑脸。
王雨在和爹妈吹嘘他的学生,说都是自己语文教得好,夏洛才能写出这么好的歌词。他的老婆一声不吭坐在旁边听他吹牛逼,彩电上面是“为人师表”四个大字。
孟特在和两个姐姐一起看春晚,拍手说好的样子太娘,给出门撒尿的父亲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秋雅家,老太太指着电视里的人说道:“这是不是秋雅说的她那同学?”
秋雅妈仔细打量几眼,在作词、作曲后面看到了“夏洛”二字:“应该是吧。”
“那秋雅呢?怎么还不回来?”
“妈,秋雅应该跟小曼一起看电视呢吧。”
“也是。”老太太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这事儿如果换成她,也会留在好朋友家里看同学的节目,因为有共同语言啊,比如讲一讲自己这位明星同学的故事,总比在家里陪爹妈看春晚带劲。
直至相约一九九八唱完,节目换成赵丽蓉和巩汉林的功夫令,外面才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快去开门,一定是秋雅回来了。” 秋雅妈走过去打开门,发现确实是女儿回来了,但是总觉得跟出去时有点儿不太一样,尤其是走路的姿势。
“秋雅,你这是怎么了?”
秋雅低着头掩饰脸上的红晕:“外面下雪了,路太滑,进小区的时候跌了一跤。”
一听她摔跤了,老太太赶紧迎上去:“我看看伤哪儿了?重不重?”
“没事,没事,奶奶我没事,进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怎么好意思让亲妈和奶奶知道伤哪儿了,赶紧出言安慰二人,扶着鞋柜换上棉拖,抿着嘴忍着痛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你看这孩子,早知道就不让她出去了”
叮铃铃
便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秋雅妈走过去接起来,跟来电人聊了两句。
老太太在旁边递眼色,意思是问谁打来的。
秋雅妈指指电视机。
老太太恍然大悟,笑得很开心。
“秋雅,夏洛来电话了,问你看没看他的表演?”
“看了,看了,我跟小曼一起看的,唱得太好了。”
“夏洛要你接电话。”
“妈,你告诉他明天再聊吧,我刚摔了一脚,腿有点不舒服,已经上床了。”
秋雅妈有点不乐意,人家大明星除夕夜特意打电话过来问候你,连接个电话的劲儿都没有?不过想归想,还是把闺女的话转告夏洛完事挂断电话。
“这孩子”
婆媳二人刚坐下,正要继续看春晚,卧室里传来秋雅的问话。
“妈,我上午洗的内衣裤干了没?”
“干了啊。”
“你帮我拿下吧。”
“你吃晚饭不是刚洗过澡吗?怎么又要换?”
“明天不是大年初一吗,讲究辞旧迎新,早晨还要跟爸爸去三叔那边拜年,图个吉利嘛。”
秋雅妈听完觉得有点道理,便没有多问,到阳台拿了已经晒干的内衣裤给女儿送进卧室。
老太太在旁边直摇头,说那些春节习俗是封建迷信的是她,现在讨吉利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