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呢?都干啥呢?”
后方传来一个人的大声质问,在场工人扭脸一瞧,好嘛,是徐达左来了。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年级在五十多岁,身上穿着一件青色中山装, 眼角还有颗泪痣。
“是厂长,厂长来了。”
工人们赶紧分出一道口子,让两个人进去。
“我就知道是你, 周秉昆,是不是你挑的事?说,是不是你?”
还没走到跟前,徐达左就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哟,徐副厂长,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呢。”林跃乐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哪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徐达左前几天才把借条拿回去,现在找到一个整他的机会,那还不使使劲,用力踹他一脚。
“什么公报私仇,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仇了,简直一派胡言。你跟涂志强打架的事大家有目共睹,这事儿我不该管吗,厂长不该管吗?”
“没错,我是跟涂志强动手了,不过是他先打我的,这事儿他们都看到了。”
赶超和国庆跟他关系不错,自然不会说假话,忙冲厂长点头示意。
徐达左说道:“这件事,谁先动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打架,这是性质问题。”
林跃呵呵一笑:“这件事,在你那里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挟私报复,还故意请来厂长,要把他当枪使对吗?”
“你胡扯。”
“我胡扯?大家都知道你借了我十张工业券,你作为副厂长不打算还,可是我非让你还,你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拾掇我,对吗?”
“谁借你工业券了,你这是信口开河。”徐达左说道:“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林跃打量一眼左右,发现包括孙赶超、肖国庆在内都低下了头。
涂志强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不明白刚刚是焦点的自己怎么成配角了。
徐达左是个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想得罪他被他惦记上,毕竟还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
“证据?你要证据?”
“对,要证据,说我借你工业券,欠条呢?”
在把最后几张工业券拿给林跃后,欠条他就要回去撕了。
“要欠条是不是?”
林跃把手往兜里一揣,再拿出来时,掌心多了一张欠条。 “杨厂长,你跟徐副厂长熟,你看看这是不是他写的?”
徐达左一开始认为那是假货,可是当他贴过去仔细一瞧,脸色顿时变了:“怎么你不是”
“莪不是把欠条给你了吗?”
徐达左没有说话,但是任谁都能从他的表情变化得出这货心里有鬼的答案。
林跃寒声说道:“徐副厂长作为厂领导,什么情况下才会向一个普通工人借工业券呢?还一借就是十张,那可是我一年的票量,很难理解对吗?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我撞破了他和食堂厨子虚开票据,偷拿厂里食材的好事,而我最近需要工业券,他就许诺给我十张,让我不要对外人讲,我怕他事后不认账,就让他给我写了个借条。”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符合逻辑,工人们想起前些日子徐副厂长还工业券的事,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大家给评评理,他是不是在对我挟私报复?”
“这你我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都是胡编乱造。”徐达左一面否认,一面观察杨厂长的表情,他是真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周秉昆能做出这种事来,这这坑挖的,那真是一环套一环,就等着他往里跳呢,关键这家伙是怎么模仿他笔记写的欠条,居然把本人都骗过了。
杨厂长仔细打量几眼手里的欠条,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徐达左一眼。
“老杨,这”
徐达左正愁怎么解释,就听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保卫科的老廖带着两名警察走了过来,他吓得腿软脸白,心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