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裴子晏松一口气,床头扯了一张纸,将额间和手心的汗擦了一遍,远远将纸投入垃圾桶,一抬眼门边多了一个人。
是塞维尔。裴子晏意外又不意外。塞维尔身上气压有些低,搞得裴子晏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塞维尔老师,您请坐。他嘴角弯起,眼里的神色很是柔和,试图用微笑缓和一下气氛。
塞维尔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做梦了?一个听起来像陈述句的问句。
裴子晏悚然一惊,笑容凝住,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满头汗。塞维尔补上后一句,裴子晏松一口气,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惊惶毫无理由。
做梦而已。
放松之后,他显出几分病态的虚弱,醒来就忘了,好像是很奇怪的梦。他微微皱眉,感觉到梦只给他留下了心悸。
他低着头,没看见塞维尔因为他说的话也跟着皱起眉,反而自嘲着笑,没想到觉醒得晚有这么多并发症。
忘了。塞维尔重复他的话,目光锁着他,做了梦却记不得么?他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失望,这种难辨内里的表现让裴子晏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刚才一直在梦魇,塞维尔继续说,你是不是失去了一些记忆?,他说话的样子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不那么让人平静,裴子晏甚至感觉话出口那分秒间,塞维尔的窥探欲已然要将自己剥得一丝/不挂。
失忆?裴子晏近乎是本能地摆出困惑的表情,继而肌肉记忆比他的意识更先一步做出了决定,让他坚决地否认,从来没有。
回答完,他自己都恍惚了一下,随后松了一口气,这种下意识的防备熟悉而令人安全,让他感觉解脱,但随后又内疚。
塞维尔静静审视着裴子晏的表情,裴子晏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脑子虚弱地灵光一闪,问出了每个病人在医院都会问的问题:我这病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端详他半晌,塞维尔失去了兴致,交给时间。他的答案看起来模棱两可,甚至有点敷衍。
裴子晏本就底气不足,此刻也不敢深究,只能故作乖巧,尽量笑得可人,我知道了,谢谢您,塞维尔老师。
他接着善解人意地看向塞维尔,老师,您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应该不会耽误明天的课程,我
已经请假了,好好休息。塞维尔打断了他的话,口气不容拒绝,同时也站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