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寻垂着眼,寝室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不笑的时候,眼尾那颗痣不显得妖冶,反而显出几分沉抑。
半晌,他收起手机,不置可否:“把东西收了。”
流子收东西的速度很快。
十分钟后,寝室回归安静,所有人躺在床铺上。
流子睡前记了下账,然后忍不住说:“云词怎么也在南大。”
他又说:“这下大学四年热闹了。”
平心而论,他也和云词不对付。
但那种不对付,其实没有真正的恶意,就是少年时代谁都不服谁,又互相做过很多幼稚的事儿。
静谧又惆怅的夜,流子忍不住追忆往昔:“你俩怎么结上仇的来着?噢,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就有个人给你发莫名其妙的消息和恶心的图片骚扰你,说什么喜欢你,每天盯着你去哪儿了吃什么在干什么,私密照片一看还是个男的,你换手机号都没用。”
“我们整天找人,找了快一个多月都没把人揪出来——这小子冲出来说要跟你交朋友。”
“还送东西。”
“送的什么来着,零食大礼包?”
“多冒昧啊,”流子说,“很难不让人联想。”
寝室内安静一瞬。
继而响起虞寻那把向来散漫轻扬的声音,说:“水。”
流子:“什么水?你要喝水?”
虞寻:“他送的是水。”
流子压根记不得是水还是零食。
谁会记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
至于他虞哥为什么会记得,流子没有多想,他猜测这大概就是仇人之间过人的记忆力吧。
“我煮个泡面,”流子睡了会儿从床上爬起来,“我下去拿变压器。”
已经是深夜,寝室里渐渐没了说话声。
流子在下面煮面,那口小锅水煮沸后突突地轻响,混着窗外的蝉鸣,虞寻阖上眼,眼前浮现出高中教室窗外的那颗梧桐树。
梧桐树树影婆娑,走廊里时不时传来朗朗书声。
“虞哥!”高中时候的流子头发没现在那么长,有一阵还被严跃勒令不准留头发,“那小子又给你发骚扰照片了。”
“云词是吧,要不等会儿课间,我们再去堵他一回。”
虞寻坐在最后一排,接过照片扫了一眼,突然问出一句:“……那个叫云词的有耳洞吗。”
这次发来的几张照片里,其中一张里对方露了耳朵,耳朵上有个很不明显的耳洞。
流子:“?不知道,可以把他拎出来摁地上查一顿。” 虞寻:“说了多少次,行事作风别那么粗鲁,文明一点。”
流子:“我反思。”
虞寻:“嗯,给人摁墙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