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压海棠。”
她不是十八的新娘,他也不是八十的新郎,但是不知为何,贺屿川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句艳诗。
身上又有些发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不敢再看,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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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一杯刚刚冲好的黑咖啡,有人敲门,贺屿川喊了请进。
林婕妤拿着一沓文件推门进来,莞尔一笑。
干练爽利,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没有恭喜贺司长回国呢,从今天开始我也成为您的下属了。”
虽然有和孟相宜相似的眉眼,但是截然不同。
“不需要规避吗?”贺屿川接过调令,认真的看了一遍。
说起来林婕妤是他正儿八经的师妹,他们是同一个导师,只是自己年长她三岁,林婕妤考上研究生时他恰好毕业,二人在学校里没有太多交集。
当然部里外交大学的毕业生非常多,单论同门关系根本无法规避,可是林婕妤还是孟相宜的表妹,他们是姻亲,这就需要规避了。
“您放心,我其实是跟着程司,都在一个司里,也算您的下属吧。”
林婕妤刚才是卖了一个关子想看看贺屿川的反应,她仔细的盯着,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不过贺屿川公事公办的态度她还是有些失望的。
“相宜回来以后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呢,不知道小何的婚礼她去不去啊?”
但是贺屿川已经开始坐下办公了,并且下了逐客令。
“婕妤,既然你跟着程司,那就赶紧过去看看那边有什么新任务吧,工作时间不谈家事。”
和孟相宜结婚后没多久,贺屿川就外派联合国,他的职务刚刚到可以携家属上任,于是带着妻子一起出国,五年任期满了回国,升任对外经贸联络司副司长。
新来的同事对新来的领导本人不了解,但是部里曾经流传的和他外派期间创造的一个个传奇故事还是令人佩服的,不然不可能年纪轻轻坐到副司长的位置上。
“你们知道吗?他最厉害的还是过目不忘,不管是什么文件材料,只要看一眼,就能倒背如流。”
“贺司这么英俊,能力还强,他太太真的是好福气啊。”
“那是!贺司的太太可是门当户对的孟家姑娘啊。”
几个小姑娘纷纷表示羡慕。
从程副司长的办公室出来时,林婕妤听见几个新人在窃窃私语,看见她都礼貌的打招呼,她也回以微笑,只是回到办公室以后,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用力捏着签字笔,指节都发白了也没有察觉。
孟相宜,从小到大没有一样比得过自己,唯一比得过的也许就是她姓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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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夸自己外孙女儿,婕妤读书又好,人又聪明漂亮,这么多孙子孙女儿里,我还是最疼她的。”
祖母最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上,每逢各种场合都要说上一说,大家自然也顺着话恭维。
“对啊,婕妤看起来的确像夫人您年轻时的风采呢,不像外孙女儿,倒像是亲孙女儿!”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时,王熙凤也是这样对贾母恭维的。
不知道三春当时作何感想,但是孟相宜最怕这种场合,因为做为孟家唯一的女孩儿,祖母却最不会给她留情面,夸完婕妤的下一句必然叹息相宜就太小家子气了。
上不得台面,是幼年孟相宜的阴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孩子心思是极其敏感的,大家喜欢婕妤不喜欢她,孟相宜从小就知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也听母亲的话,是个懂事的孩子。
祖母越是不喜欢她,她越想做好把林婕妤比下去。
祖母六十岁生日那年,她特意学了十字绣,绣了一副牡丹图,兴高采烈的献寿。
而现实总是会给她残酷的一击,本以为能得一句夸赞,可在她拿出礼物的那一刻,众人面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甚至有几个人嗤笑出声。
祖母只是失望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母亲一脸通红,窘迫的拉她回座位,姑姑嘲讽真是谁生的像谁。
“不愧是绣娘的孩子,也是爱绣个花儿啊草的。”
这话不仅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她母亲听的,谁让她母亲只是一个江南水乡的普通女子,因为有了她才进了孟家的大门。
这是孟家秘而不宣的耻辱。
此刻婕妤立刻站出来说她专门练了一首钢琴曲要弹给外祖母,获得众人满堂彩。
孟家一家子都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长辈慈爱,晚辈孝顺,兄友弟恭,妯娌和睦,除了她和她母亲二人格格不入。
说实话,林婕妤的确美丽大方,又活泼开朗,从小到大年年级部第一名,孟老夫人的掌上明珠,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在林婕妤耀眼的光环笼罩下,孟相宜知道再乖巧也无法取悦众人,反而越来越自卑,在她心中如果哪天能够扬眉吐气,让大家另眼相看,那就是赢过林婕妤一回吧。
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嫁给贺屿川,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贺屿川比她们年长几岁,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就算了,奥数竞赛物理竞赛回回拿奖,是贺老爷子最看重的孙辈。
只是他性格偏冷,周围就是几个发小儿聊得来,也不太跟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女孩子说话,大家都不太敢接近这朵高岭之花,只能默默暗恋或者明恋。
若别人都是明恋,那孟相宜就是暗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