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轻的腿上有伤,顾明月也不好赶他。三人硬是坐了会儿,她实在觉得无趣就打算要走,心中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寒烟的事。
便再次捏着寒烟的手心叮嘱他:“我同你说的你要记在心上,我在外会替你好好相看着的,定给你找个好归宿。”
她哪里不知道寒烟的心思,只是她们俩之间有天壤之别。顾明月不会像她母亲一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一个伎男进门,却也不希望寒烟就这般在这青楼里蹉跎余生。
他是个好男孩,应该像普天之下其他男子那般过上幸福和顺的日子。
寒烟眼眶微红,沉默不语地点点头。
一旁的峦轻只看到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也不知晓她们在嘀嘀咕咕谈些什么,将自己晾在一边。
他心中不满,也不甘示弱地坐近了些:“顾小姐和寒烟弟弟在说什么?也同峦轻说一说吧。”
“在说天色晚了,我该走了。”顾明月微微一笑,松开寒烟的手站起身。寒烟下意识轻扯着她的衣袖,不愿意他她就这样离开。
他在凝香馆日日夜夜盼着顾明月能来,特意让小侍从时时刻刻蹲守在门前,只要她出现在巷子里就跑来向他通传。
刚刚他才特意解开衣裳慌慌张张地换上了时下馆里最风靡的裸露小衣,半透明的薄纱上坠着点点珠翠,几乎起不到什么遮掩的作用,只是穿着就惹得好一阵脸热。
此时此刻这件独为她穿的衣裳就掩在貌似端庄的裙下,她还没有亲眼见过,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都是峦轻搅的。
往日峦轻再如何欺辱他,他都能默默忍耐过去。他不过只是一孤苦无依的苦命人,无人替他撑腰做主,他早就习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了。
是顾明月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被人保护、有所依仗的滋味,恐怕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这般对他了。
他是真心想要留在顾明月身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无垠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这根浮木不仅能救他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只要看着顾明月,他就能感觉到内心深处那早已被怯懦与无能埋藏进无尽深渊中的渴望正在破土而出。
他想要她,他真的很想要她。
被峦轻夺走的一切,包括他的勇气、自尊,他都可以弃之如履。
但他想要她。
这股渴望如惊涛骇浪一般淹没了寒烟以往人生的所有不安和恐惧,让他眼中心中都只能看到顾明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