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的父皇,眼下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担忧也是难免的。但季白檀怕暴露身份,违心地摇了摇头。
韩素也不拆穿他,状似随口地安慰了一句:“放心。”
然而,短短一盏茶后,别说季白檀,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把那颗心提起来了。
养心殿正门口整整齐齐跪满了几排宫女,长长的队伍一字排开,一眼望去煞为壮观。 昭康帝仅仅着了件内衫,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贺云与郭太医一左一右立在两旁。
在昭康帝正前方,还跪着一个小宫女。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透过背后破破烂烂的衣服,能隐隐看到狰狞的伤痕。
鲜血顺着她的背脊一路流到地上,氤氲出一朵朵血花,如同雪地里开的红梅,糜丽而刺目。
那小宫女哭得肝肠寸断,止不住地往地上磕着头,说出口的话都被抽噎撞得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陛下饶命!奴婢冤枉啊!奴婢拿性命发誓!奴婢从未碰过那张药方!”
“你那条贱命能值几个钱?”贺云冷笑道,“郭太医抓药时将那药方藏在柜中,怎会好端端地不见?那日只有你去过太医院!不是你还能是谁!”
昭康帝狐疑地瞥了一眼贺云。
贺云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太过放肆,险些忘了掩藏身份。
他咳嗽一声,欲盖弥彰道:“儿臣忧心父皇,口不择言了些,父皇莫怪。”
那小宫女哭得双目发红:“陛下!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拿药方!求陛下明鉴!”
韩素目不斜视地抬步踏入养心殿,不卑不亢道:“臣女参见陛下。”
养心殿的争吵戛然而止。
昭康帝有些烦躁地抬了抬手,让人赐座。
韩素顺势坐下:“陛下,恕臣女一问,出了何事?”
“药方被偷了。”贺云黑着脸抢先开口,冲着那小宫女抬了抬下巴,“喏,怎么也不肯交出来。”
韩素不动声色地觑了他一眼,按理来说,抢着回答帝王的话是极为不敬的,何况韩素叫的还是“陛下”,这要是真论起来,禁足都是轻的。
但昭康帝说不准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期还是对太子太过纵容,总之并未深究这行为。
韩素将目光从小宫女转到贺云身上:“殿下拿什么断定,是她拿了药方。”
贺云冷哼一声:“那日去太医院抓药的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不是她是谁。”
韩素淡声道:“殿下怎知那日只有她一人。”
“孤那日陪着郭太医抓药,恰好碰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