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其实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很少有人能透过面相探查到她心底的想法。不过方才那一刻，她承认自己的感性压过了理智，动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但那个瞬间，她脑中倏然闪过刚来香芳院时承受的一脚，正中小腹，力道极大，足以说明那鸨娘虽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真打起来，恐怕也不是个善茬。更何况，她体内还种着蛊虫，若是出了事，恐怕鬼主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于是紧攥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了。

不行，楼离伽和季白檀那儿还没有消息，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就这个吧。”韩素从柜中随手拿出一件薄衫，懒懒抬眼道，“我怕冷，能一会儿换吗？”

“贱人就是矫情。”鸨娘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左右你也得换，先来把妆化了。”

“我自己化？” “废话！”鸨娘冷笑，“还想老娘服侍你？下辈子都别想！”

梳妆桌前摆着一堆瓶瓶罐罐，韩素开开这个摸摸那个，折腾了一会儿后终于坦然：“我不会。”

鸨娘险些被气昏过去：“废物！妆都不会化！连香芳院的哥儿都不如！”

“你生气也没用，不会就是不会。”韩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既不想亲自动手，不如找个会化妆的姑娘来帮我。”

鸨娘咬牙切齿：“行，看在你要服侍鬼主的份上，这次我不和你计较。”

韩素微微一笑：“我只要小七，其他人都不行。”

“谁给你的脸提要求！”

“随便你。”韩素散漫地玩着瓶罐，“反正旁人来我都不化，回头鬼主怪罪下来倒霉的是你。”

“你敢威胁我！”鸨娘气得双目发红，狠狠摔门而去，“行！给老娘等着！”

壁上的火炉越烧越旺了，火苗噼里啪啦响着，韩素一手支着头，一手随意地敲着桌面。

“入屋露腰腿，上床不着衣。”她嗤笑一声，唇齿间像淬了毒，将话都碾碎了，她眸中溢出冷光，如蛰伏的银蛇。

没过一会儿，外头重新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却听嘎吱响，门开了条小缝，露出一双熟悉的杏眼。

那双眼睛原先还是怯生生的模样，看到韩素的刹那倏然亮起来了。小七刷地将门打开，激动道：“姐姐姐姐！听说你点名要我呀！”

“我化妆可厉害了！你放心交给我吧！保证能让鬼主喜欢！”

韩素往她身后望去：“那位……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