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
“画的什么?” “白梅。”
“画得如何?”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茬,但季白檀依然顺着道:“甚好。”
“其实小时候我最讨厌画画。”韩素靠在墙角,突然轻笑,“但后来有个人告诉我,倘若我画够一万幅白梅图,他就回来。”
“所以这些年我学勾线,学墨染,学笔勒深浅,零零散散加起来,画的白梅图没有五万也有三万。”
无名刚消失的那段日子,她整宿整宿地把自己关在房中,疯了一样地练,一日能画几十张。后来被许言初逼着,总算好了一些,但仍然放不下心中那块执念。
韩素道:“图我画了,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识海中深埋的记忆山呼海啸地飞来,如骤雨疾风般将他包围,季白檀想也没想便应道:“当然。”
说罢,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低头,看见属于自己原身的那件黑衣时,心脏狠狠一顿。混乱与疑问如雪崩一样将他掩埋,想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换回来了。”韩素托着下巴,“我一直知道你灵魂被易的事,陪你演罢了。”
被瞒了这么久,她知道季白檀会生气,但她仗着对方的爱有恃无恐。
果不其然,季白檀脸色一变,但出口的并不是责备与怒火:“糟了。”
他猛地起身,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紧接着双眼一亮,快步过去捡起了个什么东西,而后终于松了口气。
韩素被他的行为弄得一肚子疑惑,抬眼去看时,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那是一只香囊,金线勾勒,形制巧妙,上面的蝴蝶展翅欲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染了鲜血,擦不掉。
那玩意儿对韩素来讲熟得不能再熟,因为就出自她手中。
“这么个破烂有什么好的?”韩素不解,“何况我瞒你这么久,你不生气?”
“不是破烂。”季白檀吻了吻它,“是主上赠予的定情信物。”
韩素指尖微微蜷起,却听对方又道:“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若这么做你会开心,瞒着我便是,我心甘情愿。”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韩素看着他的脸,不太叫得出“阿月”,思来想去又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只能依着以往的惯例道:“别叫我主上了……殿下。”
季白檀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很浅地勾了一下唇:“嗯,未婚妻。”
韩素被叫得脸热,迫不得已转移话题:“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无名?”
季白檀道:“我以为你忘了。”
韩素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没憋死过去。
自己跟个疯子一样放血剖心断骨,白玉琼三千台阶一步一叩首,把半条命都折腾没了,结果到他这儿就轻飘飘一句忘了?
许是她的悲愤表现得太明显,季白檀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