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原主总是在想,为什么他一个小少爷能够沦落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因为那疤痕,或许是因为没有疤痕的那张脸又格外的美艳而妖异,可能在宋墨白送出了那双翅的蝴蝶时,那妖异的半张惊恐半张美丽的蝴蝶,就已经足够证明他本身的异类。
有时候祁明想,如果另外半张脸没有那么好看就好了,如果那半张脸没有那么像宋墨白,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或许他在有那恐怖的疤痕后,如果另外半张脸是普通的五官,可能还会获取别人的怜悯。可如果另外半张脸长得如祁明这样好看,他人看到祁明被疤痕毁掉的脸,只会觉得痛快,在看到祁明的脸生起不适后,又会有几分因为疤痕摧毁这种容貌的强烈的愉悦。
可现在祁明想,答案不过是他虽然有少爷的出身,却没有少爷的命,仅此而已。
甚而,祁明现在想,他这样的脸幸而是出生在富裕的祁家,若是出身在一个为生活奔波的穷苦家庭,他能过得更辛苦。
祁明这么想着,他就想笑。
于是他就笑了。
在梦里,祁明慢悠悠地沿着那条小道往前走,那种冷,像是被阴寒雨水渗透全身的阴冷感更重了。
前面那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男性在往前走。
祁明也跟着他们往前。
身体好像也跟着隐隐若现地疼痛起来。
祁明的情绪却异常平静,与在祁家看到祁天文的痉挛与震颤、甚而显得不正常比起来,祁明显得很冷静。
他走过了几个台阶,突然隐隐听到了一点点哭声。
那哭声很轻,很细,猫一样的哭声,丝丝缕缕的声音就像是细微有些刺痛的针,扎在耳膜里。
雨声很大,那一声声音隔得很远很远,那声音不知道是怎么穿透到祁明的耳朵里。
那哭声像是被压抑到了极点,在崩溃与绝望中压抑在喉咙里,那一点声音忍不住从嘴里倾斜而出,压抑着,似乎在忍耐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大折磨,乃至于连哭声里都有重重挤压在内的郁气。
……啊。
祁明抬着头,感觉那声音很远很远,又很近很近,他在梦中没有方向地转了转脑袋,祁明想:是谁受伤了么?
听起来好痛苦。
我需要去帮忙吗?
那声音一直无孔不入地混合着雨声,除了痛苦中,压抑的哭声中似乎挤压着一点黏腻又急促的喘气声,那压抑着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幼猫一样的低泣,那幽幽从喉咙里无法忍耐出来的声音从祁明不知道的方向传出来。
我要去帮忙么?
祁明转着脑海,他脑海滑过一个念头,那个人似乎叫得太过于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