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拦霍礼鸣,霍礼鸣脑子一片空白,全是嗡嗡声。他有点失神,只知道下意识地往前走。所以被男人抓住衣摆时,人跟掏空了的玩偶似的,空空晃晃。
“你干什么?!” 佟辛猛地呵斥,上去就把那男人推开。
她不知哪儿来的劲,浑身冒火花,跟个燃烧的小炮弹一般。力气之大,还真把男人给推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因为不能生育去领养,怀了孕了就把领养的孩子想方设法丢弃掉。你们怕麻烦,怕负担责任,怕花钱!但这不是你们丢弃他的理由!”佟辛气得双颊通红,手也克制不住地颤抖,“十几年不露面,自己家里一出事儿就想到他,一看他有钱,立马上来认亲戚!敢情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如果他没钱,过得很差,你们是不是就装不认识,当没来过啊!”
佟辛一点也不怕事,她的热血,正义心,共情心汇成一股力量,让她塑着金身,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中,站在了霍礼鸣身前,像一个刀枪不入的盾牌,严严实实地保护着他。
这番话让那对男女尴尬不已,面色难堪。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不要乱讲话。”男人犟着脖颈道。
“呸!”佟辛怒不可遏,“你们的孩子生病没钱治,自己想办法,不要来烦别人家的孩子了!还有,我男朋友就算心软,你们也别奢望。我告诉你们,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要钱没有,一分也不给你们!”
说完,佟辛转过身,牵住霍礼鸣的手,目不斜视地大步流星。小手很凉,透露了她的紧张。掌心又很烫,抑不住她内心澎湃。
霍礼鸣看着她虎虎生威的背影,脊梁笔直,虽纤细,但似能容纳山川海流,能量巨大。
佟辛伸出手,“车钥匙。”
他目光迟疑,“嗯?”
不废话,佟辛直接伸手去他衣兜里掏,解锁后,拉开驾驶座直接坐了上去。
“我高考完的暑假就考了驾照,科二科三都一把过,教练看了都说好。”佟辛瓮声说:“你这样子也开不了车,凑合坐一下吧。”
霍礼鸣嗓子干哑,“你能开?”
“不知道。”顿了下,佟辛说:“可能会死。”
霍礼鸣挤了个笑容,“生,你不允许我当你家人,死,我赖也要赖在你家,做佟家的鬼。”
佟辛伸手推开他的脸,凶巴巴道:“系好安全带!”
霍礼鸣这辆车自动化,很好开。佟辛方向感和对速度的灵敏度都不错,所以适应了几百米,也就不紧张了。夜风往车里钻,带着深冬的凛冽。
这种冷感,冻结了躁动,只剩车身疾驰。
城市明暗交替的浮光掠影中,霍礼鸣的眼神终于卸下铠甲,只剩无息落寞。他的目光远视前方,对抗虚无。
八公里路,佟辛开了半小时。
终于到他公寓,车蛰伏于黑夜,两人静默。
佟辛没动,亦或是在等待。
几分钟后,霍礼鸣倏地开口,嗓子像浸润于烟雾中,干哑低沉,“他是故意不要我的,把我带去离家很远的车站,让我在原地等,说去给我买玩具,我一步都不动,但他再也没回来。”
佟辛一阵心酸,温柔地望向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