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诉声还要说什么,沈听澜忽然蹿到了他的背上,两条手臂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扬起头低声催促:“走呀。”
江诉声又一次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它来自于超市批发处理的洗衣液,染在了沈听澜的衣服上。香气很淡,需要距离特别近时才能察觉。他觉得这股淡淡的香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包裹住了。
他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从这张无形的网中逃脱,定定神,也笑:“走了。”
阳光慵懒地照下来,透过栏杆,在米黄色的瓷砖上印下了一个挨着一个的长方格子。他背着他,踩着那些阳光组成的格子,稳稳地走。走廊里有不少人看热闹,大部分赶着回教室看书,至多是瞧几眼。小部分和他们两个相熟的在后头起哄:“您二位今儿这是演哪一出?猪八戒背媳妇?”
江诉声无意间被戳中心事,倏尔脸皮发烫,正要骂,沈听澜却从兜里摸出一把在课堂上偷剥,忘记扔掉的橘子皮对那个人扔出去:“你笑个屁!”
江诉声也跟着喊:“你笑个屁!”
他们也就不在理那些起哄的人,很快走完了一圈。两个人坐到座位上,各想各的心事。
江诉声又一上午没有听进课,他成绩本来就不行,这下可好,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雪上加霜。他深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一头热的单相思,就算相思成疾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如果沈听澜是个女孩子,江诉声早就开始死缠烂打地写情书了。但沈听澜不是,之前江诉声在知乎搜“如何追求同性直男”,里面知识渊博的老哥们,十个有九个都劝放弃。
偏偏江诉声不愿意放弃,没别的原因,他就是喜欢他。从送虎耳草开始,便渐渐走火入魔了。
也正是因为喜欢,江诉声心里才会生出怯意,不敢和沈听澜挑明了说。他不是害怕会被拒绝,而是害怕会被沈听澜当做心理不健康的怪物、变l态,从而彻底疏远了。对方稍有嫌恶,他就会丧失掉全部的勇气。
异性之间表白失败了,尚有做朋友的可能。同性之间表白失败了,那只有一刀两断。
江诉声联想到这种场景,心里总会难过,悄悄说:我不是怪物,也不是变l态,我只是刚巧喜欢你而已。
他心烦意乱,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
中午一点半的时候,沈听澜看到江诉声偷溜出门,以为他又到楼下小卖部去打野食,也就没问,继续看《边城》这本书。
《边城》的故事短,沈听澜看得快,两个中午他就读了一大半。书里的傩送为了追求翠翠,在水边的高崖上为她唱了一夜的歌,却未明言。翠翠听着他的歌声入睡,在梦里的高崖采到了一大把虎耳草,醒来后却以为那美妙歌声是不真实的。
“两个傻子。”沈听澜嘀咕一句。
江诉声在这时候回来,他没有进门,而是探着个脑袋,趴在门边朝沈听澜招手,小声说:“澜哥,你出来一下。”